陈华和乔怡走出纳达佩特，在公司行进的这一路上，都有人向这位即将就位的年轻总裁致意。女孩仍然保持着以往的腼腆微笑，一一回应。
一路上，这两人再次见面，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顺着街道走到了侧城一片在开发的公园处。
看着正在用张蓝色卡片将水泥搬运到高处的工人，乔怡背着手，对着这嘈杂的工地，轻轻摇了摇头：“黄耀不在，总感觉安静了很多。”
果然要提这个。
年青人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路上，他在想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不清楚乔怡知不知道彼岸花里发生的全貌。女孩当时是在一种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选拔者挑选到新人生的，也就是说……
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她，黄耀已经死了。而且……
还是为了她，不择手段的害死了其他玩家而死。
“怎样？”
“什么？”陈华楞了一下。
“黄耀。他是还在乐园，还是死了，还是也和你一起，来到新人生。”说到最后一句时，乔怡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希望’的神色。在陈华看来，她大概感觉的到，黄耀不太可能有资格进入新人生。
“他……”一口气悬在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真相。这连陈华自己也感觉奇怪，要是以往，事实是怎样那就是怎样，他绝对不会去顾忌其他人的心情。但现在……
“他还在乐园，我到新人生时，他还活着。”
话说出口，陈华已经想到，乔怡会追问自己一些有关黄耀的情况。但出乎意料，女孩没有半点欣喜和兴奋的神情，她静静的看着陈华，让年青人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好一会，乔怡才开口说话：“陈华，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谁在乐园里待久了，都会不一样吧。”
“我是说……怎么说呢。”乔怡微微笑了起来“对了，就像黄耀说的，以前的你，脸上总是谁欠着你几十万的表情。但现在……”
“只欠几万了？”年青人也笑了起来：“一样的，我从来没感觉这张脸还能有什么变化。一段时间没见，总有点错觉。”
“不，以前的你，一定会告诉我黄耀已经死了。我的那位选拔者告诉了我当时的情况，就在彼岸花游戏里，他为了我而死。而你……”乔怡轻轻呼出一口气，在旁边一张公共躺椅上坐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陈华：“谢谢你。”
“不要谢我，要谢还是谢黄耀吧，他的举动影响到我，才让我放弃了成为领路人。”陈华挥了挥手：“他想害我，是没有选择的。”
“所以我说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你，肯定不会替他这样说话。我和黄耀在一起时，他就交代过我，陈华值得相信，但也不能相信。他不会害人，但也不会救人，他只顾忌自己。”女孩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施工场地：“现在看来，有那么点不同。”
“还好吧，在乐园里，谁多多少少都会有改变。有可能是好事，有可能是坏事，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又变回去了。对了，你怎么会……”
“我也没想过会这样。新人生本来就比较特殊，再加上可以用分数直接学习一些技能，所以企业里的提拔和人员调动相比现实都很快。我没想到，以前在一本杂志上看过的一篇不切实际的设计理念，居然在这里用到。”
陈华正试着转开谈论自己这个令他感觉尴尬的话题，没想到，乔怡干脆直接的打住了。女孩双手握着代替手机的卡片，神色严肃的看向陈华：“你现在是在鉴定店当学徒吗？今后有什么打算？”
联系到乔怡现在的身份，陈华能大概猜出女孩问这句话的意思，机会就在眼前，他到不会因为什么难为情而放弃。年青人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等技能等级差不多，我准备自己开一个鉴定店，古语方向。德明尔城的古语鉴定毕竟太少，这就叫……市场细分吧。怎样？能不能资助我？”
“没问题。”乔怡知道陈华聪明，一下就反应过来自己的意思：“我的命一半是你给的，一半是黄耀给的。你需要多少？”
“三十万左右，有没有问题？”陈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也不会因此大开狮口：“我现在存有十二万，原本计划三十万就够，但德明尔城区的租赁价越来越高，而且店面太小也不容易吸引人流。我现在技能等级也不够，等有五十万左右，应该能在城西那边开一个店。”
乔怡稍稍沉思了一下：“那边……地段差不多是这个价，而且那是战斗系去荷尔德古墓和纳德尔加挖掘场的必经之路……你果然是想过的。”
“纳达佩特的钱我不能用来私用，但这次新产品推出，因为那些汽运公司签订的单，我个人有近两百八十万的分红。这里面，扣掉市政厅对玩家这种突然大笔收入进行调整的税收。应该还剩两百六十万左右。”
“两百四十万，为避免刚才我说说的那税收，八十万一次，半年内我分三次给你。这些分数你拿去将古语升到5级，然后应该还能把店开起来。古语的东西鉴定费本来就贵，5级古语……三年……不，最多两年时间，加上我后续的援助，再怎么你也能凑够五百万离开新人生。”
乔怡言辞恳切，听上去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陈华知道她报答的心情，但隐约间觉得……女孩这样做，未免有点……该怎么说呢？
全部给了自己，没想过她该怎么离开新人生？
不管怎样，她在纳塔佩特这里做的很出色，如果再弄出点新东西，很容易就能凑齐五百万离开新人生。但女孩居然就这样把分数全给自己？
“有点奇怪，是吧。”乔怡看出了陈华的疑惑，却没有回答，反而提了另一个不沾边的问题：“你知道，新人生里，为什么有些企业能长存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而有的只是昙花一现吗？”
“管理？人才?”年青人笑了起来：“你不会是要和我讨论企业的经营之道吧。”
乔怡摇了摇头：“不，那些只是部分原因。恩佩特汽运也好，纳达佩特也好，雷恩贷款也好……这些能长期在新人生里存活发展的公司，是因为他们的新总裁都和我一样，在市政厅和公司签署过一份协议。内容可能不大一样，但约束效果是一样的，为保证企业健康稳定运作，继任的二十年内……”
女孩的神情平静而淡然，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继承人要自愿放弃离开新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