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顿时惹恼了倚在门口的两个仆从,他俩仗着金大人的势力早在东京城市井横行霸道惯了,如何听得谁敢对自家大人口出不逊。
再说了,老爷今儿请的可是西门公子,西门公子是谁啊?那是当朝太师的亲外甥啊,惹了西门公子那就是惹了蔡太师啊,这大宋国除了皇帝老子,谁敢惹蔡太师啊?
胖仆从第一个跳进来恶狠狠逼向方浩,喝骂道:“大胆,敢对金大人无礼,莫非是骨头痒了?今天老子给你松松皮肉。”
说着话,伸手就要揪方浩脖领子。
方浩最是不怕打架,早就看好了手边一个酒坛子,麻利地拎起来当头砸下,只听得咣当一声,当场就给胖仆从脑袋开了瓢。
香气四溢的二十年女儿红混合着红白之物流了胖仆从一头一脸,他哇地一声惨叫,捂着脑袋轰然倒地。
门口的瘦仆从大惊,怪叫一声猛冲过来,就要跟方浩死磕。
掌柜的一见动了手,口中连珠阶叫起苦来,一把拦腰抱住冲过来的瘦仆从,拼命哀求道:“莫要动手,莫要动手啊,这些都是翰林院的学究,要是出点事情小店岂能担当得起啊。”
他开着这么大一个酒楼在东京城这卧虎藏龙之地经营多年,眼睛那可不是一般的毒辣,见方浩这个年轻人听见户部金大人的名头还敢叫他死胖子,这岂是没有来头之辈?
再说了,按大宋律,官打民不过是微小纠纷,而民打官那可是泼天大罪,这仆从再骄横,那也不过是个下三滥的贱民,要是打了翰林院的官员,万一事情闹将起来,自己这个酒楼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当机立断制止住瘦仆从,神仙打架,他一个小民是掺呼不起的,还是等到金大人来了后亲自处理吧。
瘦仆从被掌柜的抱住后动弹不得,气急败坏指着方浩大骂:“狗杂才,你等着,等我家老爷过来看怎么收拾你?一个米粒儿大小的翰林院小官儿,竟敢殴打金大人身边跟班,老子要不让你爬着出去,从此就跟了你姓。”
方浩斜着眼睛看他一眼嗤笑道:“你跟老子姓做什么?老子还养不出来你这等狗儿子。”
说着又冲着掌柜的一挥手道:“把这两个贱奴抬了出来,莫要扰了爷爷们的酒性,等那个死胖子金大人和那个衰才西门文轩来了,让他俩滚过来见老子。”
让户部尚书金大人和蔡太师的亲外甥滚过来见他,这是什么人啊?掌柜的闻言,心里激灵一下,哪敢再说一个不字,急忙躬身答应,指挥着小二帮忙把两个仆从拖走,陪着笑给方浩和各位翰林老学究连连鞠躬,掩上屋门退了出去。
包间里清静下来,方浩望着几十双惊愕的眼睛盯着自己,还有白大学士嘴角挂着的那丝微笑,讪讪地摸了摸脑袋,对大家笑道:“嗨,两个死耗子搅局,莫要坏了诸位大人的酒性,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一个长须及胸的老学究沉吟着捋了捋胡须,试探着问道:“方待招,今儿惹了金大人,待会儿他要是过来问罪,该如何是好?”
方浩认识,问话这人是侍讲大学士吕老夫子。
他微笑着拱手道:“吕大人莫要担心,在下虽然职小位卑,但这个甚么金大人和西门文轩这等鸟人,还是不怕的,等下若是他来搅闹,自有在下应付,各位老大人尽管饮酒,莫要扫了酒兴。”
吕老夫子还要说话,白大学士站起来笑道:“哈哈哈哈,方浩少年英才,他说不怕自有他的道理,咱们这些老头子就莫要担心啦,再说了,金大人与老夫同朝为官,即便有什么冲撞,老夫的薄面他还是要给几分的,来来来,喝酒。”
在座的老学究们虽然还是忧心忡忡,但是既然白大学士发了话,那也不便再多言,何况,天塌了自有个子高的顶着,老夫等人又没得罪他金大人,这事儿闹得再大也闹不到老夫头上啊。
随着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不断端上桌子,包间里气氛又热闹起来,老学究们多少年也没吃过这上等酒菜,一个个也是放松了些平日里的板正,相互招呼着拿起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正喝的微醺之际,嗵地一声,屋门又被撞开了,头上缠着纱布的胖仆从跳将进来,指着方浩带着哭腔回头道:
“老爷,就是这厮打小的,小的只不过劝说他们换一个包间,这厮闻听的金大人和西门公子的名头,当即就撒起野来,老爷,他这不是冲着小的撒野,他这是冲着老爷你和西门公子撒野啊。”
这刁状告的,言语组织的十分巧妙,啧啧,有水平,太有水平了,也难为了这粗鄙的奴仆是怎么想出来的。
屋门处光线一黑,一个巨大的身躯跨步进来,威严地喝道:“哦?还有此等暴虐之徒,本官倒要来会一会。”
这肥大身躯一露面,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老学究们纷纷放下筷子,虽然自恃身份没有站起来迎接,可谁也不再说话了,只顾将眼光望向背朝屋门一动不动还在悠然夹菜往嘴里送的方浩。
白大学士这时候再不出面显然有些说不过去了,只好起身拱手笑道:“哈哈哈哈,原来是金大人啊,下官这厢有礼了。”
金大人阴沉着脸在屋内扫视一圈,冷冷对白大学士略一拱手道:“哦?原来是白大学士和诸位翰林院的学究们,刚才是哪一位好汉殴打本官家人啊?这是仗着谁的势子啊?”
白大学士陪笑道:“误会,误会,全都是误会,哈哈,金大人,小事一桩而已,莫要动怒,来来来,下官敬你一杯,此等小事就休要在动怒啦。”
金大人冷哼一声:“白大学士说得好轻松,误会?胆敢在闻听老夫和西门公子的名号后,还敢放肆殴打家仆的,这能叫误会吗?”
白大学士热脸贴着了冷屁股,脸面受损,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他平日里在朝廷从不惹是生非,但毕竟也是正三品大员,虽说比金大人官阶低了一级,可平日里相互之间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给的。
此时金大人盛气凌人,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当着翰林院所有人的面,他如何能丢的下这个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