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楠和弓柏的脸上霎时五彩纷呈。一个尴尬不已,一个尴尬万分。若只有两兄弟在场,这本书也不至于引起这种效果,但现场有个满脸坦荡无知状的慎芮,两兄弟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那个,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二哥和三姑娘慢慢看吧。”弓柏扔下书,疾步就往园子外走。
慎芮邪笑,“据说,弓四爷乃是花丛中的常客,现今看来,不过尔尔啊。”
弓楠点点慎芮的额头,“有你这么脸皮厚的吗?”
“我咋脸皮厚啦?爷们做的事比我说的,可无耻多了。”
慎芮白了一眼弓楠。自从她发现弓楠的容忍度很大后,她就常常露出本性来。总挂着假面具生活,时间一久也挺累的。那能露一点是一点吧,不能老委屈自己。只是有些纳闷,弓楠既然可以在别人面前宽容忍让,为什么在封氏面前却又如此急躁苛刻。
慎芮想到此,忽然问道:“二爷,你上次不是说宫里的杨嫔是你表姐吗?封家还因为杨嫔的提议,将二奶奶下嫁给你。那大爷平调一下职位而已,为什么还这么难呢?”
就算弓家没什么权势,姻亲杨家和封家,应该是有实权的人家才对啊。
“表姐只是一个嫔,至今没有一子半女,再得宠又如何?皇上年事已高,生下皇子公主的妃子众多,姑父一家在京城中的外戚权贵中间哪里显得出来?况且皇上一直在有目的地打压外戚权势。姑父外放知府,一做十年;表兄京中也只是任个闲职。封家嘛,除了收钱的时候,正眼看我一眼,其他时候都是鼻孔朝天。我们弓家,哼,沧海一粟罢了。”
“这样啊。那二奶奶当初嫁给你,就不是杨嫔提亲这么简单了吧?封家在京城中算得上是权贵之家,哪里会在乎一个娘家势力卑微的嫔?封家这么爽快地答应婚事,恐怕也不是单单考虑利益上的关系。其他茶商做皇商,封家的利益也不会少。我猜,是不是二奶奶先看上了二爷,顺水推舟啊——哈哈哈——”
慎芮幸灾乐祸真没什么别的意思。她很久没有大笑了而已。
弓楠的脸色却霎时变得难看不已。他以前一直没往这方面想。一次聚会中的短暂一瞥而已,封素萍不至于就看上自己一个小商户。现在被慎芮点醒,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却豁然开朗。茶叶皇商的更换,恐怕不是封简帮助弓家,很可能是杨嫔设法让皇上喝了弓家的茶。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不去参加那次能遇到封素萍的聚会。
慎芮笑了一会,见弓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点喜悦都没有。她以为让弓楠知道封氏最先喜欢上他,他就能和封氏修好关系,那自己求一个脱身,或许就能容易些。
“二爷,二奶奶喜欢你,你不高兴吗?据我的观察,她是很在乎你的。”
“我可受不起她这种在乎。动不动就说我们弓家走到今天皆仰赖于封家的赐予,常常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全弓家人都应该对她感恩戴德……最可气的是,她嫁过来一年的样子,回了一次京城,看到以前的手帕交都嫁了高官显贵,回来后竟然对我发了一顿好大的脾气,嫌弃我只是一个商贾,逼着我弃商入仕!”
弓楠说到这儿,冷笑起来,“如果只有这些,我还可以不计较。她嫁过来两年,二婶见她一直无孕,便做主让我把丫鬟珮儿收房……一大桶滚烫的热水……浑身是泡……人就那么没了。她说是珮儿自己不小心跌进去的。一个正常的大人,说跌进去就跌进去?……可惜我没有证据啊。”弓楠说着,闭上眼睛,长长地叹口气。
慎芮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无措地伸出手,拉过弓楠的宽厚手掌,轻轻摩挲了一会,说道:“或许真的跟二奶奶无关。她后来不是给您纳了两个通房吗?”
“那是因为她已经确诊不能生育了。抬自己的陪嫁丫头为通房,以为好拿捏。两个通房生下女儿后,只是略提了一下小小姐的身份太低,以后不好嫁人。她就把那两个通房卖掉了。”
慎芮的眼睛亮了一下,但略一想,又否定了自己的主意。被卖掉的话,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可能遭遇更惨。
“你放心,等你生下孩子,我一定不会让她把你卖掉的。”弓楠见慎芮停顿了一下,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不管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我都会给你一个名分。”
慎芮推开弓楠的手,站起身走了一圈,把心里突然冒出的烦躁和厌弃排解掉,说道:“奴婢不在乎名分。二爷讲讲茶场的事吧,奴婢对茶叶一点都不了解。各种名目的茶叶,喝进奴婢的嘴里都是一个味。”
“呵呵——你那是牛饮,不是品茶。只要不是在封氏面前,就不要自称奴婢了……”弓楠很快放下封氏的话题,愉快地讲起如何品茶来。慎芮听了好一会,才把那股子烦躁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