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轩还是觉得不放心,他要亲自去芳草园看看,韵儿虽然杀伐决断,是女中豪杰,可是有时还是太心软,现在的形势复杂难辨,外一被人利用就不妙了。
“沈刚,带上几个人,我们去芳草园走一趟。”燕回轩起身向外走去。
李离歌听到芳草园,眼睛亮了,他找到好玩的了,陈韵在浙南出手那些新奇玩意,他都有买,据说都是出自芳草园,他还没机会去看过呢。
“侯爷,我跟你去吧。”李离歌忙拦住燕回轩。
“那里人员复杂,容易出事。”燕回轩不同意。
“哎,侯爷,那些家伙主要不还是为了兵符嘛,那,交给你了。”李离歌扬手扔出一物。
燕回轩抬手接住,摇了摇头,“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三万人给吞了?”
“你要吞我也拦不住,索性大方点,另外见过我真容的没几个,我扮成小兵跟你过去,也没人知道我是谁,这样应该会更安全。”李离歌加大游说的力度。
燕回轩略一沉吟,也就同意了。
当燕回轩来到芳草园时,门口还排着长队,但是并没有人闹事,井然有序,只看见巡逻的护卫不停走过。
“那是在干什么?”李离歌看看太阳的位置,这个时候不是饭点吧,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禀贤郡王,那是在炸蚱蜢串吃。”沈刚同扮成亲兵的李离歌并肩而行,听了忙解释道。
“开什么玩笑,你们侯爷这是在干什么,掩人耳目?”李离歌除了这个解释,没想到别的,燕回轩拥有的粮食总量,估计在这大周朝他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沈刚哈哈大笑,“郡王,我们这炉灶自蝗灾一起,就开始炸了,都好几个月了。”他看着俊美如斯的李离歌,接着道:“您一看那就是金贵人,我们小时候没什么吃的,这蚱蜢也是吃过的,抓过来烧吧烧吧就吃了,可没夫人弄的这么讲究。”
“哦?你们家夫人就是个鬼点子多,来说说怎么个吃法?”李离歌有时也奇怪,燕回轩这位夫人虽然说只是位小官的女儿,那也是在深闺里长大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鬼主意。
“夫人先叫人先将活蚱蜢放盆里,加盖通气饿二天,排光粪便,下沸水锅烫死。捞出来,再去掉头、肢、翅、内脏,同盐水一起入锅,文火煮段时间捞出沥水。然后油锅加热,投入蚱蜢,炸至金黄色捞出来就可以吃了。”
说着做法,沈刚觉得他又馋了,他脆脆香香的味道真是好。
李离歌听了个目瞪口呆,这吃个蚱蜢还这么多讲究?
“你看到没,那个大锅里就是盐水文火在煮的,想吃什么样的到那里捞出来,拿到那里等人帮炸一下就可以了,贤郡王要不要来一串,夫人说这个很有营养,能增强记忆力什么的我不懂。可是弄得那是真好吃,我们这些人粗人每次过来都要吃的。”沈刚指着那正冒热气的大锅。
燕回轩听了两人的议论,也回头解释道:“韵儿说的那些我也不太懂,大概意思就是对身体有好处,如果你能突破心理上的障碍,尝一尝也是无妨。这蚱蜢平日也是可以入药的,具有止咳平喘的功效。”
转而吩咐沈刚领着李离歌在芳草园逛逛,他便驱马去找陈韵了。
陈韵此时正在格物院的办公区忙碌着,管事们进进出出,不断有指令从这里发出去,北地选拔新兵的标准,老弱病残的安置,芳草园周围的布防,还有各种物资的调度……
看到燕回轩从外面走进来,忙迎了上去,“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听沈刚说,你这里出事了,不放心就过来看看。”燕回轩道。
“你自己才要多加小心,出入也要谨慎,刚收到情报有大批杀手进京了,还不知道都是针对谁的。”陈韵怕有人对燕回轩不利。
“放心吧,我再多布置几个阵法,还有子墨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我只担心你这里……”芳草园防守的范围太大,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没事的,真有什么人胆敢来犯,我就将山上的精兵拉出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没人知道,他们在天子脚下,芳草园里藏了一万的精兵,随时能够应付各种变故。
“恐怕大的变故马上就要来了,我把李离歌带过来了,他可能更喜欢呆在芳草园。”燕回轩知道那家伙对什么感兴趣。
陈韵叹气,那就是个好奇宝宝,“随他吧,现在没空理会他,送往北地的新兵怎样了?怕是会混进来不少有心人。”
“有心人也不怕,这次我压根就没想用那些人,只是给难民找条活路而已。”
燕回轩毫不在意,他根据陈韵的提议,让难民以劳动换口粮,那些好吃懒做的便不必理会,有家有口的一般都去了北地,或当兵或务农随意。
芳草园每天构筑防御工事,只要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便有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加盐的开水,让许多人趋之若鹜。
随着灾情的进一步恶化和冬天的到来,浙南的叛军开始逼近京师,山雨欲来风满楼,战争的阴影笼罩上京城。
皇帝李言急招各路人马上京,清剿叛军,西蜀、北地军队迅速向上京靠拢,上京城进入全面戒严状态。
这天上午,李言和许嫣然在勤政殿见了燕回轩,他要求燕回轩亲率北地军队迎击叛军,不能叫浙南的叛军逼近上京城。
“微臣遵旨!”燕回轩躬身应诺。
北地的日益壮大和强势,让李言同样有了危机感,对燕回轩也越加防范,不准北地的军队在上京城逗留。
李嫣然因为噬心蛊的事情,也怕燕回轩展开报复,落井下石,便同李言将他支出上京城,没想到燕回轩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
燕回轩起身退出勤政殿,空气中已经有些许寒意,初升的朝阳光芒四射,却温暖不了冰冷的皇宫,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了。
十一月二十一,北地十万大军赶赴上京,燕回轩率部南下。
十二月初五,于洛河畔双方展开激战,北地军队纪律严明,作战勇敢,所向披靡,上京城人心振奋。
十二月二十,叛军退守洛河,与北地军队隔河形成对峙之势,进入了僵持状态。
十二月二十九,上京传来噩耗,殿前护卫突然发难,致使皇帝李言重伤昏迷,朝廷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西蜀军抵达上京,支持辅佐许嫣然暂代政事。
燕回轩听到消息,并不理会,一面每日加紧操练,喊杀声震天,一面命人拿兵符调遣三万浙南府军,前后夹击,定要将这股叛军斩杀于洛河畔。
谢静文隔河而望,已知事不可为,本以为突袭贤郡王府拿住李离歌,逼他交出兵符,控制浙南府军,没想到却遇到一场空城计,李离歌早就离开浙南,前往上京城。
本是计划好大军兵临上京城,皇城内发难杀掉皇帝,里应外合拿下上京城,没想到受阻洛河,即便他们在无奈之下,依然发动了刺杀皇帝的行动,可是河对岸的北地军不为所动,依然虎视眈眈。
看来只有先行退走,割据一方再图后事。
浙南府那三万人始终让他如鲠在喉,据说贤郡王李离歌进了永平侯府就踪迹全无。
不好!
谢静文本以为北地军队不谙水性,不轻易渡河作战,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报!南方十里发现军队,看装束应该是浙南府军。”探子急报。
果然如此!“传令下去,大军准备迎战,向南突围。”谢静文下令。
浙南府军平时在浙南养尊处优,战斗力并不强悍,希望在对方未站稳脚跟之时,给以迎头痛击,将其冲散,方有希望逃出生天。
整个军营开始行动起来,收拾行装。
突然隆隆的声音传来,如大河奔腾千里的轰鸣声,大地仿佛都在颤抖,许多士兵回头望向洛河。
“这是怎么了,河水暴涨?”
“难道是地龙翻身?”
士兵们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快看那里……”谢静文旁边的小兵惊恐的指着东边。
谢静文机械的转头,黑色的沉云从天边席卷而来,越来越近,黑沉厚重,肃杀漠然。
“是骑兵,黑骑兵……”
尖利的喊叫让军营突然动了起来,恐慌的气氛不断升腾,许多人如无头苍蝇般来回乱串。
“整队,迎战!”
谢静文嘶吼出声,那隆隆的声音让他的心不断下沉,希望,希望什么呢?他听说过北地的黑骑军,凶猛狠戾,将北面的善于马战的蛮族都杀得片甲不留。
那扑面而来的气势清楚的告诉他,已经没有希望了,只剩下满满的绝望。
越来越近了,叛军们甚至能看到,那黑色铠甲折射出黑黝黝的光亮,刚硬而冰冷,没有人说话,甚至连马嘶声都没有,只有那沉重的马蹄声,踏在他们的心上。
张山作为这只骑兵的统帅,接到的命令是全歼浙南叛军,他没想到,北地的骑兵会以一种踏碎山河的气势,驰骋在大周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