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了一顿很有特色江上晚餐,鱼是从江里现捞上来的,鲜美的鱼汤让陈韵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这种鱼是这段江面特有的,现在是最鲜的时候,小韵儿可是有口福了。”燕回轩看着陈韵吃饱喝足,满足惬意的模样心情愉悦,“跟小韵儿一起吃饭,让我也胃口大开啊。”他发现小韵儿虽然积极的赚钱,但却最容易满足,一顿清蒸净鱼就能让她吃的眉开眼笑。
“哼,你直接说我刚刚一点都不淑女,狼吞虎咽不就完了。”陈韵翻了个白眼,她在燕回轩面前什么糗事都做过了,也不在这一项。
“淑女谈不上,但还是很优雅从容的。”
小韵儿吃饭很快,但是吃相绝对不难看,应该是有着良好的教养,燕回轩现在完全可以肯定,他面前的小韵儿不是原来的那个,哪怕像他这样重活一回的,许多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小韵儿是完全不同的,或者说和这大周朝的女子都是不同的。
虽然没有明说,小韵儿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刻意掩饰她的不同,这让他很欣慰,他等着她坦诚相告的一天。
“我当你是在夸奖我哦!”陈韵笑的眉眼弯弯,稚气未脱的小脸明艳动人,这时看起来才像一个十四岁的纯真少女。
因为只是早春,江两岸并没有什么景致,陈韵却觉得船上这几天是她过的最放松的日子,不必去想如何赚钱,也没有面对这个世界的惶恐。
两人看书聊天,江上垂钓,她发现燕回轩的知识非常渊博,涉猎很广,各地的风土人情,天文地理,朝廷时局,势力分割,都有着他独到的见解,让陈韵更加深刻的了解这个朝代。
几天后,船在梅州城码头靠岸了,陈韵走下跳板,也回到了现实中,又成了那个如陀螺般忙碌的陈韵。
代兴平不愧是燕回轩的人,他将一切打理的很好,印刷作坊日夜不停,书局的书也丰富了起来,甚至许多游商慕名而来,批量购买。杂志第二期已经发行,每每卖到脱销,光是这两项,陈韵就财源滚滚来。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她在芳草园见到了她爹陈传柏,正同从老家赶回来的丁庆元谈笑风生,称兄道弟,有惺惺相惜之感。
陈韵忙上前给二人见礼。
陈传柏看到陈韵很高兴,“韵儿,你回来了,和侯爷玩的可开心?”
陈韵看陈传柏眼中并无担忧之色,只有多日不见再次重逢的喜悦,看来老爹并不知道她被绑架的事情,陈韵便挑拣了浙南好玩的事情说了下,还没等她讲完,陈志远冲了进来。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事?”陈志远当晚就被告知陈韵被救了出来,但是一直没有看到人,总是放心不下,不免心中急切。
“我哪里会有事?”陈韵冲陈志远眨了眨眼。
跟着陈志远过来的小芙和菊香,可就没那么淡定了,两人都红了眼眶,强忍住泪水,小芙更是大叫着小姐,我想死你了!陈韵知道,她的被绑定是将她二人吓坏了。
隧语调轻快的道:“小芙菊香,你们两个没出息的,对我这么没信心,你家小姐可是很厉害的。”
“远儿,你们怎么这么奇怪?韵儿只是出去玩了几天,什么有事没事的?莽莽撞撞都不知道给丁先生见礼。”陈传柏在旁边看的很奇怪,平时都是知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陈志远和小芙菊香忙重新见礼,丁庆元微笑摆手,示意无事。
“老爷,是奴婢和菊香太想小姐了,看到小姐太高兴了,才会胡乱说话。”小芙赶紧擦了擦眼角,冲陈传柏露出大大的笑容。
“你们去玩你们的,不要打扰我和丁老弟的研究。”陈传柏将他们赶出了院子。
陈韵深感庆幸,她终于不用再被抓去讨论问题了。
“韵儿,爹他上折子辞官了!”陈志远出门对陈韵道。
“什么?”这是今天陈韵听到的最劲爆的消息了。
她知道陈传柏有多热衷权势,怎么突然就不干了?如果陈传柏真的辞官不做了,那他们家就成了平民,拥有的宅子、田庄、店铺、荫户会不会出问题?连带的陈韵想到她,这回她真成了古代版的灰姑娘了。
最重要的是荫户的数量,根据官阶的高低,所拥有荫户的数量是不同的。
也就是在前不久,陈韵才弄明白佃农和荫户的区别,佃农是有户籍的自由民,拥有自己的劳动工具和生产资料,但没有安排生产的自由,可以读书参加科考。荫户则是地主家的私产,没有户籍,没有人身自由。
但让陈韵惊奇的是,人们并不觉得佃农就比荫户好,后来才知道佃农要缴纳地租,并服各种劳役,而荫户只要做好主家吩咐的事情,一般生活都有保障,衣食无忧。
而燕回轩所说的奴,则是另外的概念,一般是重刑犯受到连坐的家属,在官府有备案,监管极严。
“爹说要跟着一起编撰《说文解字》,还要著书立说,没空再当官了。”陈志远也很无奈。
“朝廷怎么说?”
“还没有批示下来,不过爹他已经好几天没去上衙了。”
陈韵囧了,她怎么会有个这么任性的老爹,不知道这古代当官的随便旷工,是不是会被开除?听到屋里陈传柏和丁庆元的争论声,陈韵决定不管了,随他瞎折腾。
陈韵现在有芳草园这私人庄园,也是在可劲折腾,她将整个芳草园,分为居住区,办公区,农业区,工业区。
整个庄园的佃农荫户被集中起来,由她这个大东家盖起整齐的四合小院,在房子后面给每户划分出整齐的菜地,按每户的人口给分配住房。
所有的手工作坊都在新区域重新盖厂房,厂区管理更严密,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出入要出示证件。
在整个芳草园大兴土木之时,设在格物院里的启蒙学堂招生了,招收八岁到十六岁的孩子入学,开设书学,算学和社会实践课,男女均可,她手下佃农和荫户的孩子可以免费入学。
在大周朝统一之前,国家动荡不安,战乱频繁,官学时兴时废,以至于现在的官办学校和私人学校都不发达,家族式教育,家庭传承占主导地位。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族学,平民则是很难有学习的机会,想要靠读书出人头地,更是难上加难。
陈韵了解到青燕只有十岁,小川八岁,她知道燕回轩之所以将二人贬为奴,不是要借机报复,而是他不信任他们,看得出燕回轩很重视李离歌这个人。她将青燕二人也送进了启蒙学堂,至于将来如何,她相信燕回轩的判断。
她将泉静蕾安排在了格物院,这是个聪明的女子,读书识字很有才学,浪费可惜了,所以陈韵安排她做了一名女夫子,负责孩子们国学的启蒙。丁庆元则客串算学老师,至于陈韵设的社会实践课就很随机了。
丁庆元成为启蒙学堂算学课的老师,被陈韵狠狠的宣传了一把,很快上京有许多家将孩子送了过来,多数都是商户,有几个有家族背景的也是冲着丁庆元来的,不管他们送孩子过来的初衷和陈韵有多么不同,她都很开心。
在启蒙学堂有条不紊的筹备中,陈传柏的折子批示下来了,在燕回轩的提议下,正式设立负责管理教育的机构,称之为太学,陈传柏被任命为太学学士,依然是从四品的官,如今代表朝廷编撰《说文解字》,当然印刷发行权还牢牢掌握在陈韵的手中。
原有的中央官办学校的学科,也由只开设书学增加为书学、算学、律学、医学、画学、武学等等多学科,作为大周朝的最高学府,将培养更加专业的人才。
地方也开设相应的府学,允许平民百姓的子女入学,这一举措,大大加强皇室对人才的控制,被后世史学家认为是彻底打破大家族垄断教育的开始。
格物院的启蒙学堂在正式上课前,开了一个开学典礼,不用说当然是陈韵的杰作,她本想亲自上阵,可是打量了一下她稚气的脸,才想起学生里都有比她年级大的,她这个样子实在没有说服力。
最后还是丁庆元上阵,讲述了启蒙学堂的未来,启蒙学堂的学生,有就读格物院的优先权,学习各种技艺,学成者可以获得学院的推荐,进入芳草园的店铺,作坊做工,成绩优异的也可以向官府进行举荐。
陈韵发现这件事由丁庆元来宣布果然是对的,丁庆元拥有极高的威望,这让人们根本不会质疑他的话。
从上京城来的孩子更看重的是格物院向官府的举荐权,听到最后这一条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能够通过科举走入官场的无一不是精英,这也说明普通人想要靠科举出头无疑是万分艰难,通过格物院举荐将是一条大大的捷径。
陈韵为这些孩子画了一个大饼,这里掩盖了她真正的目的,既然她缺乏人才,那就自己培养,主要就在这些佃农和荫户的孩子中产生,将成为她的中坚力量。
佃农和荫户知道芳草园给的工钱是最高的,那进入芳草园店铺,作坊做工,对他们的诱惑则更大,也更实际,而且大家心知肚明,从格物院出来,基本都是作为管事来培养的。
总之,陈韵认为这个典礼很成功,接下来她会让人考察孩子们的能力品行,找到她的重点培养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