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准备好了,可罗丹有些吃不消,其实我也有些吃不消,我想大伙儿现在都不好受。
罗丹提出能不能重新找一个背风一点的地方,巴图沉思了一会儿,朝着我们所在的周围看了起来,而我也跟着看起来。
能见度依旧低得要命,我不知道巴图能找到什么,至少在我的能见范围能,看不到可以躲避的地方。也就在这个时候,朱海空所带的队伍里骚.动起来。
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只看到周山在拦着朱海空不让他朝里面冲,一对二十,周山形式有些不妙,我艰难的走了过去,想要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
都还没等我上去了解,两人之间的动作就停下了,我很奇怪,按理说如此情况下,同为军人的周山和朱海空不应给起冲突才对啊。
我凑到周山的嘴边想要听听他说到底什么情况,很快我也搞明白,转过头一看,还真是。
朱海空的队伍里有人失踪了,因为风沙的缘故,朱海空带人出来大家都没注意,这会儿稍微有空闲,朱海空点了一下人数,也就这一点点出来问题,居然发现少了一名战士。
当朱海空最终确定少了一个人之后,立马就急了,冲着就要往我们宿营的地方跑,周山可能是见这情况不好,所以在进行了阻难。
双方之间本没有什么矛盾,冲突也并没有太厉害,更何况周山的用意是在为朱海空好。
冷静下来的朱海空还是有些想不通,要过去看看,我以为周山还会阻拦,但是没有,周山居然点了点头,但拉住朱海军比划了一番,意思我也懂,就是他俩一起过去看看。
而一旁的我也艰难的上前了两步拉住了周山,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打出了我眼睛能看见的手势。
周山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此刻我的眼睛对他们来说的确是最好的帮助。
我们本来是有强光的,但都在骆驼身上,先前跑得太过紧急,所以这会儿的他们都得摸黑走,还好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才刚刚走了几步的距离,周山居然停了下来,伸手在空中摆了摆,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但从其眉毛微翘的模样我也看出来他这是在感到欣喜,仔细观察了一下,也欣喜了起来。
刺骨的寒冷还在,但风好像已经变小了,而且那种变小的速度特别快,我还以为这风会刮上一夜呢。
这是件好事,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可以算万般福音,而走前最前面的朱海空可能没有感觉到这点,因为他此刻的心完全在那失踪的战士身上,这能理解,在岛上的时候,周山不也是这般模样吗?
我们这边的情况当然也引起了巴图的注意,他赶紧过来连连的摆手阻止,并大声的告诉我们里面有‘蝎涌’,我不太理解‘蝎涌’是什么意思,但从字面上来说,应该是里面有很多蝎子,有些犹豫,但朱海空却很坚决,怎么都要进去看看。
无奈之下,巴图只能跟在我们的后面,并大声的提醒我们一定要注意脚下。
其实已经用不着巴图的提醒,在我在前进回去数米之后,已经能看清楚情况了。
这并不是我见过的最恐怖场景,蝎子这玩意儿对我们人类来说并不陌生,对于不陌生的东西总会有一种潜意识的放松警惕。
说是放松,但那黑压压的一片,就连我的眼睛都有些分不清楚地上诸多黑色的东西到底是石块儿还是真的蝎子。也不知道是本身就冷的缘故,我能感到自己身上的汗毛竖立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明白了之前巴图为什么要让我们放弃骆驼,这骆驼被称作‘沙漠之舟’这说法的确不假,在这里只有他们才知道怎么才能最有效的避开危险。
此刻那些骆驼居然统一站在相反面的一块空地上,满地的蝎子每次走到它们面前居然都会绕道,我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问巴图,他说他也不知道,要是早知道这样,肯定已经带我们去那空地躲避了,哪里用得着逃跑得这么狼狈,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心中暗自思索着,等天亮了,一定要到骆驼躲避的地方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而此刻最为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失踪的士兵,当我们再向前几步之后,我拉住了所有人,已经不用在过去了,如果再过去,我们几个人的结果和地上趴着的那名士兵下场会一模一样。
我都有些不忍心将场景形容给朱海空听,只是拉着他们赶紧退。
朱海空还有些不愿意,这会儿哪里还能由着他,这可有时人命关天的大事。已经牺牲了一名士兵,咱们这里还有其他人,再继续纠缠下去的话肯定会死更多。
我大声的呵斥着朱海空,可风声太大,我的声音淹没在了其中,根本听不见,最终我直接拉着朱海空,我的动作巴图和周山都看明白,也和我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山和巴图刚一帮忙,朱海军的整个身躯就软了下去,我手里的感觉一下子就不对了,他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我和周山之间互望了一眼,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无论是什么情况,都非常不对,没有管那么多,朱海空倒在地上,我们可不能把他就留在这儿,拖也得拖走吧!
朱海空很快被我们弄了回去,风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他的脸色已经完全不对了。
“罗丹,你快给他看看!”
风声小了,说话的声音也相对能听见,一旁的罗丹不用我说,已经检查起了朱海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朱海空肯定是中毒了,不用说一定是蝎子毒,中毒这玩意儿在这里简直要老命。
巴图在一旁连连摇头,表示根本没救了。
没用到五分钟的时间,朱海军的整个身上都肿胀起来,那模样就像溺水而亡在水里被泡了几天几夜,实在太惨了。
死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即便华佗在世恐怕也于事无补。
这世上,生死就是这么简单,前一秒钟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后一秒钟已经阴阳两隔。
所有人都子啊沉默,任由那还在呼呼吹动的寒风刮过,心也跟着冷了。
“要不咱们回去吧?黑喇嘛碉堡去不得,我们这才刚刚进来,回去还来得及,里面还有更多奇怪的东西等着我们。”
这是巴图的原话,其实我的心里也动摇了,这才第一天,已经死了两个人,照这速度,几天下来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不得有损人么?
无论牺牲的是谁,大家心里都不会好受。
“巴图这样,你给我们画一张草图,我们自己进去,你带着他们,带着朱海空的尸体,还有里面的战士尸体回去吧,我不希望你们中间任何人再有事。”
我想过了,人多根本就没什么用,当年老首长进来的几百人最终全部牺牲,而今我们这二十来人,想想心里都在发颤。
我现在理解老首长当时的心情了,带进来那么多人,最终回去的就两个,这绝对是心里一辈子的阴影,说起来老首长还真不是常人,这么多年了,居然能熬住心中的煎磨。
“这!”
巴图在犹豫,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也非常理解朱海空带来的这些战士的心情。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说白了军人也是一种职业,素质也会参差不齐,首先声明这不是对祖国的军人的亵渎,因为我自己也曾经是军人。我这么说仅仅是从人心本质的角度上来分析,尤其是看到朱海空这般模样,任谁的心里都会有些发憷。
我了解这种心里,本来是畏惧的,但又因军令在身,谁也不敢主动说什么。
正因为我知道这情况,所以才主动开口,岛上行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让他们回去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这么说就是在给他们最大的台阶下,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准备直接赶他们走,他们回去也好交代。
“好吧!明天一早就让他们回去。”
我没想到巴图这么直接,偏着脑袋盯了盯他们。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期望在某件事里别人能有所推推辞,但却被别人直接接受,自己心里立马就有些小小的失望,此刻的我就是这样的心态,我以为巴图会有所推辞,哪知道他这么直接。
但我很快也能够接受,本来的意思不也是为了让他们回去么?这会儿失望个什么劲儿。
“那好,明天一早,你们就回去,今晚咱们就坚持坚持,骆驼在里面,咱们也走不了。”
接下来就是沉寂的一个夜晚,所有人的心里都好像隔着一堵摸不着的墙,特别的沉闷。
寒风几乎已经停了,人被周山分成了三组,一组警戒,另外两组稍微休息一下,其实到了这会儿谁还能休息的好,鬼知道地上什么时候再来一个‘蝎涌’。
这一夜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我也明白能够被兰州军区直接选送过来的人都不是些普通士兵,但怎么说呢?就是不想再看到任何牺牲。
黎明前的夜是最黑的,在这黑戈壁中这话得换一种说法,黎明前的夜是最寒冷的,风陡然变得更加凛冽起来,虽说我们身上的衣服是特殊材质而成,但毕竟是衣服而已,抵御寒冷的能力还是有限。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在戈壁深处的时候,我知道我们熬过来了,我们真的熬过来了,这一夜是不平的一夜,这一夜,我的身边又失去了两个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