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家门司琴就慌张的跑到我跟前,见我和泰民一道回来便安心的说:“就说二少爷能寻到小姐,果真一起回来了,老爷好生不放心,说等小姐回来,让小姐去书房见他。”
我一听舅父要见我,立刻觉得是要去领罚,我忙把司琴拽到一边,确定泰民泰安并不注意我们主仆谈话后我赶忙问:“舅父可知道咱们昨夜救了人回来?你看他老人家心情如何,我去书房是不是要挨骂?”
“老爷是同大少爷、二少爷一起回来的,那人安顿在二少爷房里,我瞒不住……”司琴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说,“老爷怎么问的我就怎么说了,没听我说完老爷就去了泰民少爷的房里,出来时老爷锁着眉头,像是挺烦恼的样子,我……”
“等等!”我打断司琴的话忙问道,“是烦恼,而不是生气?”
“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发愁,”司琴凑到我耳边悄悄的说,“我偷偷的在门缝偷看,老爷似乎是认识那人一般,挺关切的样子,那仆人向老爷恭恭敬敬的行礼,老爷还十分亲近的把他扶起来。”
认识……我仔细回想那人的容貌,又回忆舅父是否曾提过这样一个人,但答案都是没有,许是司琴想错了,舅父一向待人谦和,对穷苦之人从未有鄙夷之色,对富贵之人也从不谄媚,但对我们……只能说严父出孝女,严师出高徒。昨日之事虽有危险,但人命关天,我把这受伤的主仆俩就回来也没什么错。
想到这里我忙问道:“司琴,那人可醒了?”
“醒了醒了!”司琴兴奋的说,“老爷回来后给他号了脉,然后开了方子让大少爷去煎,后来又行了针,银针还没拔出来他就醒了。”
想来我昨夜的方子不过是延时续命,舅父的方子才是真正的解毒奇方,我立刻垂下头,看来一会儿去书房,舅父还得给我加一条医术不精的罪过。
司琴看我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赶忙安慰我道:“老爷应该是没生气,您看我也没挨骂,想来咱们没犯错,老爷还让我把鸡汤喂那人喝,可那人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后来把老爷叫来,老爷对他说我是府上的丫鬟他才放心,让我把鸡汤放下,我就退出来了。”
“不是你喂的他?”
“我哪里敢!可那人一开始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眼睛像刀子一样我根本不敢上前,”司琴抚着胸口,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说道,“以前总觉得泰民少爷不笑时让人觉得冷飕飕的,这位爷不只是什么来历,只觉得被他看着就害怕……”
我一边听着司琴絮叨这那伤者有多恐怖一边回想着昨夜的事情,那人在昏迷状态下都那么警觉,又和被血洗的汇通客栈有关系,想来这人定然大有来头。
只身来到书房,舅父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我唤了声舅父便道右垂首边坐下,低着头不说话,舅父放下茶杯,看了我一会儿才开口道:“秋儿,可知错!”
“女儿知错!”我赶忙应着,生怕答迟了。
“错在哪里?”舅父与其依然平和,显然心中早就给我定下罪责,只等我自己招供,没办法,我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自己觉得不该做的事都一一表明。
“错在昨夜不明那主仆二人身份便把他们领进乐善堂。”
舅父道:“不对。”
“那……是女儿昨日的方子不对?”
舅父摇摇头,说:“以你的医术,能开出那样的方子已实属不易,虽不对症,但有清热解毒之效,也算不的错。”
“那我错在……错在……”我实在是想不出,便随口说,“舅父是在怪女儿不顾世道动荡一早出门寻你?”
舅父闭着眼睛品茶,依旧摇头。
还有哪里做错了吗?在我之前泰民和泰安并未来过,我们和张公子相遇之事想来还没人和舅父提起,要不然……难不成是我和泰民的事情被舅父知道了?我顿时没了主意,我要不要自己招供?说了怕挨训斥,不说的话,万一日后舅父知道,我还得再加上隐瞒不报的罪名……这可如何是好……
舅父叹了口气,见我苦思冥想坐立不安的样子后无奈的说:“秋儿,你之前所说之事,虽有思虑不周之处,但并未出错,可你错在一点,我听司琴说了,你昨夜可是守着王……那公子一夜?”
“那公子姓王?”我问。
“我一时口误,”舅父摆手,“那公子不姓王。”
“哦,”我随口答道,“昨夜是我守着那人。”
“秋儿!”舅父把茶杯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放,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救他性命暂且不提,可身为女儿家你与男子共处一室一整夜!这……这日后万一传出去,你还怎么许配人家!”
什么?怪不得我苦思半天也想不出答案,原来我竟错在这莫名奇妙之处,然而我并不觉得我有错,于是反驳道:“舅父,你常说随男女有别,但若是事发紧急,医者可无男女之分,昨夜那人都快死了,我守他一夜,不觉得有何不妥,再说……”我脸颊微微发烫,小声的说,“女儿不想嫁人……”
“我曾答应你母亲好好照顾你,可如今你马上就要十六岁了,旁人家姑娘十三四就嫁人了,我总想多留你两年,现在想想,许是耽误了你,”舅父叹气道,“这两年上门提亲的踏破了门槛,可我不想将你随便许个汉子,总想给你寻个最好的,但总没个合心意的。”
我当然了解舅父的这份苦心,这些年舅父一直孤身一人,带着我们几个,着实不容易。
“秋儿,你觉得,泰民怎么样?”
泰民?我抬头,碰到舅父关切的眼神,慌忙又低下头,怯怯的道:“女儿……不知道……”
“泰民的出身是差些,但与其他男子比起来,不仅相貌出众,人也聪明,以后前途定然不错,对你也好,他也确实和我提过不止一次想娶你为妻,可是……”舅父为难的说,“他一心想进宫,明年礼部大考,他已经决定要去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