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幽禁半年的太子府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蝶依。
萧月娥听说蝶依来了,顾不上梳洗便冲了出去,看着院子里亭亭玉立的妹妹,禁不住泪眼迷离,冲过去抱着她就是一阵痛哭。这些日子她受的委屈太多,太子受的委屈也太多了,蝶依回来,她终于看到希望了。
“好了姐,别哭了,把身子哭坏可要让太子心疼的。”蝶依柔声安慰着,终于止住了她的泪水,皇甫浩琪站在身后对着蝶依,便是感激的一瞥。
“姐姐,你先去梳洗一番,有殿下在这里陪着我就好了。”
萧月娥也是聪明人,猜到蝶依今天来定是有话要说,点点头便回房梳洗去了。
皇甫浩琪见她背影完全消失在走廊之外,才回头看着蝶依,请她进了客厅。
“郡主今日过来,不是探望这般简单的吧?”
“你是温醇意的人吗?”
皇甫浩琪拿着杯子的手一顿,转瞬即恢复了常态,但这一幕却还是落在了蝶依眼中,答案不言而喻。他竟然真的是!
“想不到温醇意真的会让自己的儿子认别的男人为父,倒也大度。”蝶依轻抿了一口茶,他既然真的是温醇意的人,又一直查不到身份,而萧招弟之前的身份是齐国二皇子,那很明显,他才是真正的齐国二皇子。
“浩琪愚钝,竟不知道郡主在说些什么。”
“如果你能一直这么说,我会更高兴。”蝶依没有急着反驳他,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她的意思皇甫浩琪懂,她想皇甫浩琪永远忘记自己的那个身份,此后只当自己是皇甫浩琪!
“皇上下令封你为静安王,封地在南边扬州一带,你若是愿意,今日晚宴带姐姐入宫谢恩,年后便迁过去吧。”
静安,也是安静的意思,只想他能安分守己,忘了过去,好好和萧月娥生活,如若不然,面临的便是生死对决了。
“条件呢?”皇甫浩琪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会放他离开。明明知道他是齐国人,还这么简单的放他走,天命贵女就不是天命贵女了。
“太后年纪大了,喜欢热闹,想把长孙女带在身边养着。”
“萧蝶依!”皇甫浩琪大怒,“那不只是我的女儿,也是你姐姐的女儿,是你的亲外甥女!”
“所以你尽管放心,我定保她一世无忧,哪怕你真的反了!”
轰——
皇甫浩琪颓然的坐回了凳子上,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们冒险,这样的做法已然是仁慈了。
皇甫浩琪忽然觉得无限悲哀起来,自小他就被送到了这个皇宫,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皇,从未见过自己的母妃,所有的亲情都是偷来的。他知道有一个人以他的身份在华国潜伏着,而他也以那个人的身份,享受着属于他的快乐。
小时候父皇、母后都对他极好,吃食用度都是最好的。父皇还手把手将他读书习字,教他为君之道,母后也抱着他学家国天下。那时候是他最快乐的日子,可是当齐国的暗卫来临,当他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一切都变了。
那个本该像他这样活着的孩子,那时候正在难民堆里挣扎;他崇尚的父皇母后忽然成了对立的仇人;他由一国太子,一跃变成另一国的皇子,这样的转变,让他接受不了了。
他知道,所有的真相都有被揭开的一天,于是他没有和任何人联系,甚至在后来的某个日子里寻了个借口,杀了那个暗卫!从此,齐国再没有派人来,只是每年一封书信,提醒着他的身份!他从未回应,却如鲠在喉。
他一直低调的当着他的太子,做一个温润无害的太子,他不想自己被利用,也不想伤了养自己疼自己的人,于是想让对方放弃,想碌碌无为的过一生。却没想到还是逃不开命运的安排。
“我答应。”
皇甫浩琪闭上眼,终于是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他本是无心之人,这尘世权钱利益在他眼中都不过云烟,他所求不过和月娥快乐一生而已。今年的信没有发来,也许温醇意死了,便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吧,这样也好,真的很好!
晚宴之上,幽禁半年之久的太子终于第一次带着太子妃和爱女参加了宫宴。宴会之上,皇甫浩琪废太子封号,封静安王,封地扬州十八郡,年后三月出城前往封地。女儿皇甫盈乐留京奉养,封永安郡主,随太后同吃同住。
萧月娥自接到圣旨,一脸幽怨,看着后位之上的蝶依,满是不解与埋怨,蝶依却没有心软,避开她的目光,与臣同乐。
此后,萧月娥断了与蝶依的往来,连蝶依送上门的礼物也被拒之门外,直到三月出行之际,蝶依前去送行,姐妹相对,萧月娥泪眼迷蒙,眼中却只剩下感激与不舍。蝶依知道,她已然知晓了真相。
皇甫余一并没有让他们就这么离去。而是派春风和夏雷为萧月娥的贴身丫鬟,与她同往封地。一来可以监视皇甫浩琪,二来,若皇甫浩琪有反意,她们也可以在第一时间救下萧月娥。
聪明人的博赛之中,这样的安排大家都懂。皇甫浩琪没有拒绝,带上两人,一起向封地而去。
京中无人知晓皇甫浩琪的真实身份,对这一代太子的封王驱逐也只当是皇权竞争中的成王败寇。萦绕朝臣百姓心头多时的一块大石,随着皇甫浩琪的离去,终于缓缓落地。
玉无情和花想容也在同一天回了普度山,武林大会在即,他们要先行一步回去准备。云鹤群回了边疆以防生变。蝶依将萧家的兵符给了皇甫铭志,让他前去接手那两万人,在山中操练,以便武林大会之后局势变化之际随时能应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