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
“连个人都看不住,寡人留你们何用,拉下去,斩了。”坐直身,书案后的君王已经不想在这个上面来浪费时间,冰冷骇人的五个字,在他口中早已成习惯。
“敢问陛下他们何罪之有。”在门外听到后面那句话便颤了一下的人儿,走进房间却依然气势不减,硬着头皮高仰起脑袋来。
“没做好本职便是错,不完成命令便是错,擅闯御书房便是错。”每一个加重音调的“错”字,便让高仰起的脑袋低了下一分。“而楚妃你一错再错,你可知错!”天平冠上的二十四珠帘因为最后一个字而动荡不安的摇晃了几下。
“臣妾知错。”出人意外的话,殇琴跪在地上低下了头。“可是他们没错。”说完,脑袋依然高高仰起望着上面的帝王。
呵……你会知错才是怪事。暗处的轻笑声让冷酷的君王皱了下眉,不带情绪的黑眸瞟了眼左侧,很成功的让吓得半死的暗幽禀住呼吸。
“哦?你到是说说,他们为何没错。”可能刚才的怒气让那声“无人?”听到的轻笑打散,嬴政望着下面直定定看着自己的人问。
对啊,我们为何没错?被人忽略的两个侍卫,跪趴在地上不解的想。
“陛下只是让他们不准妤生‘走出大门’一步,对吗?”
沉默……满室寂静,很正常的一句话在她刻意加重几个字后,房间内的“四人?”都听出了这话的漏洞。
“都退出去。”嬴政阴沉的声音,比杀人时还要冰冷阴戾。
“咯吱。”无声,擦着冷汗的“三”个侍卫退出房间,然后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应该……他不会杀她了吧?暗幽隐身于树枝上,扶平了竖起来的汗毛,在心里不确定的想着。楚国虽然强大,但还不至于让他一忍再忍……他的话可从没被人这样反驳过。想起里面那个不怕死的公主,暗幽不禁对她生出一丝敬佩。
呃,发生什么事了吗?看着走鸟兽散,诚惶诚恐退出去的人和突然关上的门,不解的抬头望着坐位上的帝王。“那个……”殇琴蠕动了下唇,却发现什么也说不来,只能干涩看着越来越黑暗的帝王。自己有犯什么很严重的错吗?地处矮人一截,气势矮人……呃,很多截,仿佛无形中有什么东西朝自己压来,一缩再缩的人坐到地上慢慢的后退。而事实也确实是有人朝她靠来!
“你是谁。”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朝她靠近的黑色君王冷冷的问。
“妤、妤生。”胆怯的人儿垂眸懦弱心虚的回答。
“看着寡人回答,你是谁?”俯身,嬴政扣着纤细的下巴,看着她眼睛再次问道。
“芈汐,楚国公主。”被迫直视那双让她变得心慌意乱的黑眸,殇琴背着她记熟的名字。
“什么原因来秦国。”黑眸收紧了些,显然他对于这样的答案并不能确定什么。
“贡品。”偏了下头,挣扎不出来的人儿瞪着他回答。
“楚国公主众多,为何是你。”扣住下巴的手缓缓下移,停在了雪白的脖子上。
“因为她们不想来,妤生主动请命……”喉咙倏的一紧,喘不过气的殇琴睁大凤眸激烈挣扎起来。
“放……放开。”涨红了脸,死亡的恐惧再次靠近自己,殇琴不自持的红了眼眶。
纤细的颈子根本不甚一折,修长厚实的手掌五指一收,便掐住了一大半。“楚皇后爱你如命,不是你自愿当然不可能让你来。”低沉的声音,如死神告祭般响起。
“妤生,你说为什么她们都不肯来,你却主动请命呢?”长年习武而有着薄薄茧子的右手又收紧了些。
“不、不知道……”雪白的手指用力的想掰开掐住自己的“凶手”,却也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因为她设计,以为你爱上了寡人,而懦弱的你却只能在众人的祝福下嫁来秦国。”
“胆小十五年的你,为何一夕之间会变得敢与寡对视,甚至是顶撞?”五指再次收紧了些,黑眸瞬间露出杀气。
“不知道……”声音渐小,殇琴放弃了挣扎,挂在眼角的泪终是掉了下来。妤生,我因你的懦弱而来到这个世界,最终还是要因你的懦弱而死亡吗?
痛。伤在寡人身上,妤生为何会痛?我不知道……
痛……左手臂的伤口似又在隐隐做痛,嬴政顿了顿,停下了不断收紧的右手。后宫嫔妃无数,小时亲人良多,谁为自己痛过,又有谁为自己的伤哭过。冷酷无情的君王蓦然发现,他还没有站在最高处便已是独自一人。
无情是铸造一个强者,冷漠是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妤生。”大手放开了,而人却落了下去。“传太医!”有一点慌乱接住下坠的人儿,嬴政向门口吼了句。
“留着你替寡人痛也好。”两指探向青紫一片的颈侧,感到那微弱的跳动便放下心来。
“……”
那些该死的太医怎么还没来!把人放在内室休息的床榻上,嬴政黑着脸在床榻旁边走来走去。
虽是临时休息的地方,但也不小,空旷的非常寂静,静得连他那轻微的呼吸声都听得见。他杀过很多人,杀他的与他杀的,死在他御口下的更是不计其数。死人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但现在他却一点也不希望床上之人变成尸体。
时间还在流逝,午时的阳光根本照不进紧闭的窗户,房间似乎越来越黑暗,而里面的君王也越来越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