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从晖被一戟秒杀,旁边回过神来的士兵赶紧放下手中的弓箭、石块,抽出大刀,拿起长矛,大喊着向那后周大将攻去。
山谷上的那员将军,看着周围围攻而来的北汉士兵,嘴角微微一笑“不自量力!”,镔铁方天戟猛地一戳,离着最近的士兵身上瞬间出现了个血窟窿,鲜血直涌,躺倒在地。接着,反手又是一戟,横扫身后,还没上前的士兵,手中长枪已被戟刃拦腰截断,吓得他们目瞪口呆。还没还来得反应,寒光再次一闪,他们只觉得喉头一冷,锋利的戟尖已经划破了他们的喉咙,鲜血从指缝间喷薄而出,三四个士兵顿时挣扎着一命呜呼。
瞬间解决了四周的贼兵之后,那将领站在山谷之上,高喊着:“弟兄们,杀呀!解救陛下,救出谷底的兄弟!”
一时间,山谷之上,跳出无数红衣黑甲的后周士兵,喊着、叫着、骂着,挥舞着大刀长枪,和北汉的士兵战成了一团。
刚刚死里逃生,还在惊慌中的柴荣,回身抬头往上面一看,只见一员上将手持镔铁方天戟,血淋淋点点寒光;衣着虎头吞云甲,阳光下烨烨生辉;背后猩红玄天战袍,山风中猎猎飞舞。虎目虬髯,声若洪钟,杀气腾腾,微风凛凛,不是别人,正是天雄节度使符彦卿。
柴荣见了,心中大喜,高声喊道:“符爱卿,不迟,不迟,还算及时!”
在前军指挥的张永德同样也看见符彦卿,大喊道:“老符啊,你可算来了!快杀光山上的那群狗贼,为谷底的弟兄报仇!”
谷上的符彦卿并没有理睬他,大喝道:“杀!”
“杀啊——”
万余名后周军士兵一片大喊,从山中的树林中奔腾而出,向站在山边的贼军杀去,突如其来的后周士兵吓得北汉军士魂飞魄散,手忙脚乱,连忙放下手中的滚石檑木,慌忙拔刀抵抗,队伍顿时一片大乱。
北汉的士兵只有五千人,为了伏击更多的后周士兵,白从晖命令队伍拉得很长,在山谷之上分散得特别开,以保证在更长的距离中击杀后周军队。
显然在刚开始的时候,白从晖的策略确实起到了较好的效果,让后周的前、中、后三军都吃了不少苦头,而且他们居高临下,根本就没什么伤亡,非常享受这种杀戮时刻。
白从晖只知道捕蝉,根本就想不到还有麻雀会出现,所以压根就没有安排人放哨,将麾下士兵全部都投入到伏击战中,这才给了符彦卿一击得手的机会。
后周士兵如一阵暴风骤雨般杀来,让北汉的士卒根本就料想不到,战刀劈砍,人头翻滚,鲜血迸射,瞬间便有数百人死在战刀和长矛之下,还有一些人站在山崖边,被后周的士兵直接推了下去,一阵阵惨叫在山谷中回荡。
符彦卿手提着镔铁方天戟,在山石之间翻来覆去,落脚之后,便是一戟,所到之处,尸体横陈。
“众将士,速速离开这里!”中军的李重进对着士兵大喊道。
“快跑啊!趁现在!”
听到了上面传来的阵阵喊杀声,团柏谷中的后周禁军也知道此刻谷上已经混战开来,头顶上没有了石头、横木、箭矢,他们大叫了起来,撒开了步子,拼命想脱离这个地方。
北汉的贼军见来人众多,主将也被人击杀,战战兢兢,士气低迷,而后周军人数众多,又救人心切,士气高昂,他们百人一队,十人一火,杀得贼军屁滚尿流,嘶声惨叫。
一些北汉的士兵被逼退到悬崖边上,再无后退之地,慌忙扔下兵器,跪倒在地,乞求道:“我等愿降,还请饶命!”
“不要杀我,愿意投降!“越来越多的北汉士卒失去了斗志,跟着喊道,北汉伏击的部队终于全线崩溃了。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因为符彦卿率部突然杀出,天雄军的将士以极少数的代价杀得北汉士兵或死或降,柴荣所带领的禁军将士,终于也脱离了险境。
符彦卿在山谷悬崖之上,仗戟而立,轻抚胡须,沉声说道:“陛下,山上已经被臣等完全控制,还请放心行进!”
柴荣在符彦卿杀出时,已经驻足仰望很久了,此时满脸的欣慰,说道:“符彦卿将军辛苦,此番多亏了将军啊!”
“多谢陛下美誉,此乃末将应尽的职责!”符彦卿提起长戟,深深拜倒,”陛下,臣来时已经探明,在向北走五六里便能出这山谷,一路上也不会有埋伏了。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皇上带领众将士继续前进吧!“
“好,此处真不是说话的地儿,朕待会定会当面重谢你们!”说完,柴荣看了一眼受伤昏迷的赵匡胤,双腿一夹马腹,加速向前驰去:必须快些出去,找个大夫过来,要是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赵将军还是存在危险的,这次真是多亏了他,不然……所以无论如何,必须要救活他,朕要亲口对他说声感谢。
上山的符彦卿留下部分人打扫战场后,又命令一些手下押解俘虏走在后面,自己带着小部分人马加快速度,从另一边的小路下山去了。
这团柏谷确实像北汉军士所说那样,数年无人在此行走,横斜的树枝,蔓延的藤萝,散落的石块,加上这初夏的时节,植物更加疯狂的成长,刚刚逃出升天的后晋禁军行走在其间,想加快速度也是有些无奈。
差不多过了有半日,后周的士兵终于走出了这羊肠小道,望着平坦的、绿油油的原野,视野如此的开阔,心中的闷气也舒爽了许多,士卒们像是逃出地狱,重见天日一般,兴奋地奔跑着、追逐着、跳跃着。
“陛下,咱们终于冲出来了!”慕容彦超轻催这战马,看着身边飞奔而过的士兵,满脸欣慰地对着柴荣说道。
柴荣脸上也有了一丝庆幸,沉吟道:“是啊,本来以为大军会折损许多,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啊!”
“那时陛下天命所在,吉人自有天相!”一边的张永德也跟了过来,欣然乐道。
“好了,快走吧,前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这时,一边的王朴轻轻说道:“回陛下,前面的情况臣倒是略知一些。”
“哦,那就说来看看!”
“是!”王朴简单的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陛下,自高祖皇帝称帝建立大周后,那刘崇为防备,求得自保,便在这团柏谷北出口处,建立了一个军镇,名曰’团柏镇‘,本来臣以为刘崇亡命,刘承均思量不到,但从之前的埋伏看,他们好像是有所防备的。”
“照爱卿的意思,不远处便会有敌军阻拦?”柴荣略作了思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朴微微低了低头,脸色并不是那么乐观,说道:“臣确实有这样的担心。”
听了王朴的分析,周围的将士刚刚喜悦的表情,瞬间变作了忧虑,这时,身后的李重进驱马向前,释然的说道:“怕他个鸟,咱们怎么多人,还愁他一个小小的军镇吗?”
“是啊,咱们都成了惊弓之鸟了吗?这刘汉在高平经此惨败,怎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呢?”慕容有些恍然地说着。
柴荣听了,微微笑了笑,“确实如此,这朕要是刘承均,还是会集中大部分士兵留守在太原,绝不会分兵出城御敌,朕估计,只有白从晖这一部人马是出城抵抗的,而且也只是想拖延些时间。”
“陛下,请允许末将当兵先行一步,为圣上探明前路!”刚刚升任都虞侯的石守信耐不住性子,跑到前面施礼请命。
柴荣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好,石虞侯小心行事,不行就先撤回来。”
听到了陛下的许可,石守信带着手下的五百士兵加速向前行进。
时间快到了黄昏,太阳也是忙活了一天,想回到山里休息休息,树梢上一只只北往的白鹭停宿枝头,细长的腿独立其上,看上去是那么的安闲舒适。
暮色中,一座孤立田间的军镇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石守信已经在底下等候多时了,“陛下,这军镇甚是怪异,好像有诈?”
“哦,此话怎讲?”
“回皇上,这城墙之上树立这咱大周的旗帜,士兵也是咱们的红衣黑甲,为首的一员将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周人,可见了臣却说末将是刘汉的人,披着衣服想赚开城门。依末将看,他们必是刘承均的人,想将咱们大军诱骗进城中,然后再围而奸之!”
柴荣一听,轻轻一笑,“没关系,大家随朕去看看,看看他究竟是敌是友,是人是鬼,只要认不出,那必是有诈!”
“陛下圣明!”身边的大小将领齐声应答道。
不一会儿,柴荣带领着众人来到城门口,只听城楼上有人喊道:“是陛下来了,速速打开城门,恭迎圣上!”
城门“吱嘎”大开,旁边走出数队人马,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底下的人看不太清城上倒地是谁,有些不敢进去,这时,只听有人喊道:“陛下,真的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