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我因为香港的生意范围突然扩大很多,而且是初期,所以频繁的往来于巴黎和香港。小洛联考结束以后就去香港了。我多数时间可以和他在一起,而且我哥也想多和他呆呆,恐怕主要原因还是小洛决定去法国读书,我哥舍不得,知道以后再在一起几乎可能性不大了。过几年就算小洛念完书回来,也是大人了。怎么可能再在父亲怀里任性撒娇,虽然现在的小洛也不会,不过至少比较真性情。七月中旬,我也不得不停一停手头的生意,诚心给母亲做寿。今年她五十九。女做单,是大寿,她也知道还能有几个大寿也说不准了,于是搞得异常隆重。
几乎把香港的名流都有请到,游轮一直开到公海去。我专程定了马来西亚过来的一颗极品“鸽血红”,连日加工成项链,是我亲自督促亚洲顶尖的设计师设计的,想好好在生辰宴上给母亲做足面子。其实母亲并不是钟爱珠宝,就算是红宝石中的珍品她也不一定看得上眼,但是女人都是虚荣的,她不在意别人可羡慕得不行。十六号办的宴会,其实母亲是十七日的生日。哥哥嫂子出面操持,做得里里外外很体面。政界也来了撑面子的大人物,母亲那日打扮得端庄得体,并不刻意掩饰年龄,我看了都莫明为她倾倒。这样的女人,世上恐怕是真真没有几个的。就算比她年轻美貌的女人也夺不过她的光华。
我意外的发现,母亲脖子上戴着过去父亲送给她的四十岁生日礼物,一窜并不夸张显眼的黑珍珠。没转悠几圈,就遇到了裴大少爷穿着一身非正式的深黑,他主动走过来招呼我和唐真。其实那件事情以后我和他都在只有公事上有为数不多的生硬接触,都是接洽他拉来的几个大单子。不得不说,裴启翰这个面子卖得我非常受用,H?Fad在业内能拿到这几个单子就算是地位稳固了。看到裴启翰,唐真满眼的戒备,我反而比较自然。反正和他在一起准没什么好事,我已经习惯了裴启翰的攻击,心理防线坚强无比。“我和你单独谈谈。
”结果他还是挑战到我,裴启翰不顾及场合,极其暧昧的在我耳边丢下这么句话后翩然离开。我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我担心是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又觉得他有可能就是开一个劣质的玩笑。看着旁边的唐真,我要是这么跟裴启翰走了,他可真就尴尬了。但要是不去,我怕裴启翰更会做出过火的事情。这是母亲的生辰宴会,我可不想闹的不愉快,败了她的兴致。权衡利弊,也只好委屈一下唐真了,我给他解释了两句,他到也没为难我,让我尽管去。可是我一转身,唐真那脸色就不那么轻松了。但是我没迟疑,抬腿就跟上了已经走了几步的裴启翰和他转到二层的一个房间里,私下谈。这个状况有点让我心绪不宁。
我还不清楚他要谈什么,不过我抬头看到他严肃的表情还是惊了一下。他撑开窗户,点一根烟,神情冷漠,有点不似他了。我自我暗示几秒,决心今天无论怎么都忍了他,以后大家日子都好过。我现在确实缺乏时间和精力跟玩拉锯战。“找我有什么事?”我不温不火的问。“不是公事。”“那,你想说什么。裴启翰,今天是我妈生辰,我不希望有任何不愉快的事发生。”“李孝敏,你就不能对我稍微像朋友一点,非得这么公事化的一套对白。”他把烟狠狠吸了一口。“你说吧,要我怎么样。你也别得寸进尺。我是没办法把你当‘朋友’,但是我也不想和你闹。
”“好吧,我想,其实我们,应该好好来说说于末的事情。”他扔出一个够分量的炸弹。从重逢到现在,他是第二次谈到于末。“裴启翰,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恩怨,除了于末这件事情。而且当初好像是你得胜而归,现在何必和我一个女人计较。我知道我惹不起你,躲难道也躲不起么。你别太过火,给大家一条活路。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也得咬人。”我尽量的放低姿态去应付他的蛮横和霸道,心理莫名的烦躁不安。“我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小看啊,李孝敏。”他把烟头弹出窗外,怔怔的看着我。那口气却有些变味,我琢磨不出他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这时候的他一点没有戏耍我的样子,反而是一反常态的认真。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你究竟要谈什么?于末的事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决定不跟他耗下去。反正怎么都不可能讨到便宜,不如直接进入主题,看他要说什么。“这件事情好像是我们之间最大的恩怨,我和你的关系如今这样也是被这件事情搞成这样的。你说我没有什么好和你谈的。李孝敏,你回避的时间也不短了,不管你对于末是个什么感情,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为这个事情做个了断……”他微牵嘴角,有一抹说不出来的冷淡和严肃。我还是被他禀烈的气势一震。不管他裴启翰是不是黑道的太子,不管青帮的势力有多大,我都没必要去得罪他。
但是这个事情更应该理解成我和他的私人问题。毕竟,感情是最私密的问题。我和他的位置是平等的。但是于末的事情是我的历史中灰色地带,对他,我必须雪耻一战。谁能想象我在十八岁的时候感情输给一个男人是多么打击的事情。现在这个打击我的男人还回来与我讨论战后问题,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作了什么孽。其实没有多思考,我知道再反复掂量下去估计我已经摔门而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决定做一回彻彻底底的商人。既然他要谈,我就陪到底,看他要耍什么花样。“我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跟你说……”他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我挪动一步,靠在就近的一张床边,摸索出根烟,点上。
等着他裴少爷消化现状,开口谈他想谈的于末。终于要谈及当年的问题了,这个圈子兜了八年了吧,我暗中算了算。确实差些日子就整整八年了。我们还真是能折腾。一个比一个狠。彼此不放手,爱都消失了,恨还那么真切的蔓延。烧得大家都遍体鳞伤。“坐下来说说于末的事。Hadrian,这是我第一次主动问你吧?”我再次把话递到他的嘴边。“好像是。我也太久时间没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了。”他也显得心平气和,仿佛刚才那个烦躁的人不是他一般。“你们也分手两三年了吧,他现在好吗?”不过我预感着不怎么好,和裴启翰分手,能有什么好下场。于末也是感情丰富的人,一旦被伤了,他也不是能坚强愈合的人。“没想到,你我都已经不爱他了。不过他对你到是,到死都念念不忘啊。没想到吧?”“到死?他怎么了!”我脑子里突然啪的一根弦断了,有点呼吸困难。“怎么,你还真的没去调查他?还真是对他彻底撒了手。他死了,两年多前。”裴启翰一脸风轻云淡,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我却听得有些恍惚,那种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迅速窜了上来。于末死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