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没亮，公司的门口象赶集一样热闹。偌大的水泥场地聚集不少的求职者，还有流水一样不停涌来的人。
这些人的神色，是忧虑多于惊喜。也难怪，才十个名额，却涌来成百上千的，这杯羹难分。
蔡春生也早早地坐进保安室。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蔡春生感到头疼。那些求职的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们，蔡春生不敢抬头。都是濒临绝境的人，如何取舍？
保安临时增加人手，以应付万一。蔡春生叮嘱大刘，不管求职者怎么哄闹，只要不采取过激行动，不得粗暴干预。大刘明白蔡春生的意思，约束手下。
蔡春生虽不是菩萨心肠，但深知个中三昧，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放进来，可蔡春生不是老板，再说公司也不是慈善机构。
终于挨到上班时间。蔡春生打开行人通道，缓缓走出去。
才出门，蔡春生便被众人围上，瞬时被挤得寸步难行。
“主管，招了我吧，我来S市好久了，现在饭都没得吃。““主管，招了我吧，我是把所有的家当都带过来的，如果就此回去。就增加了一笔债务。”
蔡春生的眼里潮润了。他相信这些人说的都是实话。
蔡春生大声说：“各位朋友，我理解你们的处境，但是公司招工名额有限，慢慢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有人对蔡春生怒目而视，吼了起来。
蔡春生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正欲缩身进去，忽然腰后被顶上东西。蔡春生下意识摸过去，是一只手，那手里还有一卷硬物。蔡春生明白，那是一叠钞票。
蔡春生心头大震，知道那是他们救命的钱。他哪能夺人口中之食！
蔡春生回过头，看到一个年轻人眼里满是热望，乞求的神色。
蔡春生用力挡回那只手，对这个年轻声说：“兄弟，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不能这样做。看运气吧。“什么运气，这么多人也不能考试。
蔡春生逃也似的钻进门，赶紧插上门闩。大刘带着两个保安奔到门前，厉声喝止外面的撞门动作。
蔡春生回到保安室，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蔡春生有点不明白，招工这么麻烦，怎么王季平倒说是好差事？无非有点油水可捞，可是肥了自己，别人怎么办？
这时伍爱国捧着茶杯，慢悠悠地踱过来。
王季平全权授予蔡春生招聘的权利，伍爱国不敢干预，他有心跟着一起招工，又怕蔡春生不高兴。但是伍爱国实在有点放不下，他要看看蔡春生的手段。
大刘看到伍爱国进了保安室，忙拉过一把椅子请他坐下。
伍爱国四平八稳坐下来，两指钳开杯盖，浅浅啜了一口茶水，喉咙里咕嘟一下，抬头望着蔡春生淡淡地笑。
“蔡老弟，手气怎么样？”
这有意无意的话会春生心里一阵发紧。伍爱国把他当成什么人？蔡春生只是苦笑，说了恐怕他也不会相信，所以不如不说。
伍爱国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有点不悦，却也不敢发作。
“好了，蔡老弟，按你的思路招工吧，我有点事要处理，等会我再来看看。”
蔡春生笑着把伍爱国送出门。看到伍爱国进了写字楼，蔡春生向大刘示了个眼色。大刘忙跟着蔡春生转到一个僻静处。
“大刘，伍经理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吧？”
招工的内幕蔡春生不甚明了，但伍爱国刚才所问，现在不能再装作一无所知，否则可能引起更大的误会，将来难以相处。
大刘嘿嘿地笑，挠着后脑勺，一时也难以开口。
蔡春生说：“大刘，你不必有顾虑，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我当你是好兄弟，你可不能让我在这上面栽跟头吧？”
大刘有点感动，终于鼓起勇气说：“蔡专员，招工可是有大油水可捞的。以前罗组长招工，总是和伍经理一起，两人出门转一圈回来，名单就敲定了。”
蔡春生大惑不解：“怎么转了一圈就定了人员？”
大刘嘻嘻一笑：“这个，可是罗组长发明的。罗组长这招绝了，事先写好纸条，出门转悠时，谁塞的钱多，就给谁一张纸条，发完了纸条，他们便喊列队，有纸条的人偷偷拿出来，人就这么定了。”
蔡春生倒吸口凉气。难怪罗小为这么恨他，原来自己真的断了他的财路。
刚才有个人塞他的钱，蔡春生没收，原来求职的人大都知道这个潜规则。
我不会走他们的路！蔡春生暗暗发誓。
蔡春生苦笑道：“要是多收了怎么办？“大刘摇摇头：“那不可能，纸条完了，他们不敢再收。““收钱时他们也不敢仔细看，如果有人里面裹着小额钞票呢？“话刚出口，蔡春生也觉得好笑。谁敢哪，不怕以后穿小鞋，或者找个借口开了他们？
大刘也笑了：“这个倒没听说。不过招进来的人都花了钱，多少只是别人的能力，好象伍经理他们并没因为这个原因生气。
那当然，别人多少破了财，真的闹起来，他们脸上不好看。
了结这桩心事，蔡春生和大刘回到保安室。
蔡春生这时最惦记的是张胜和刘桂花。
蔡春生眼巴巴地望着外面，希望那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招工暂时没有开始。伍爱国有点着急。
外面人多，蔡春生也不敢贸然寻找，弄不好适得其反。
这样挨了半个钟头，伍爱国又捧着茶杯钻进来。
“还没开始啊？兄弟，再不招工，只怕越滞后麻烦越大。“蔡春生呼出一口气。算了，如果张胜和刘桂花随后赶来，只能活动活动。
但这机会太难得，蔡春生硬着头皮，决定再出去转一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