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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报销

纷纷扬扬的雪花轻轻地缓缓地飘落下来,仿佛九天外有一群快乐的仙女,将采摘的新棉一把把撒向人间。

乡村大道白了,房屋村舍白了,连冰河的河沟池塘也染成了白色,夜幕还未完全降临,原野已经覆盖上了银缎般的棉被。不过原野并没有完全封盖起来,河岸边、村舍前的树丛、竹丛,虽然叶片上积起了厚厚的雪粉,苗条挺立的树干被压得弯了腰,但身躯是无法覆盖的,远看,象洁白的棉被上余留的未绣完的图案,近看,则象一群戴着雪冠,穿着青衣、黑衫的孩子,在雪地里耍乐,微风一吹,雪团落地,簌簌直响,仿佛是它们在窃窃私语。

原野并没有入睡,寂静中正有几百颗灼热的心在激烈欢快地跳动,几百双手正在编织天罗地网。

区委书记雷振公率领的民兵战斗队,携带新配制的炸药兼程赶到来仓堡后,配合东方分队打了场围歼战。东方玉江为防敌坦克逃遁,想到了在逃敌前方设置障碍,把任务交给了富有战斗经验的雷振公和他带领的民兵和区中队。

雷振公受命以后,带着队伍飞快地脱离战场,向前趱行。他的这支队伍机动性很强,人人跨下有一匹坐骑,不过不象东方玉江分队那样鞍辔倶全,除了原先他筹建的一个骑兵排外,其余这些无声战友都是临时召集起来的。大的大,小的小,高的高,矮的矮,马、骡、驴都有,真是一支“混成骑兵”。这青一色光背牲口,绝大部分是从敌人手里解放过来的。有的是敌人的军用品,象雷振公的坐骑,就是一头美国骡子,那东西身材高大象个小骆驼。有的是敌人从百姓那里抢掠来的,半道上让民兵截了下来,于是把弹药粮草从吱扭扭的小车上挪到牲口背上,加快了行动的速度。虽然这些牲口都没有鞍辔,可民兵们使唤起来一样轻捷利索,虽然骑起来不怎么舒服,可牲口代步终究比步行快多了。

风啸啸,雪漫漫,天气虽寒可大家心头的杀敌烈火很旺,雷振公是个组织发动群众的行家,一路上临近大道的村庄他都派人去动员联络。守村护村的村干部早听说******的溃兵要从这路过,正在动员群众溃兵,组织人上来仓堡帮解放军打扫战场。当民兵战斗队的联络人员带来要在这一带活捉敌人铁王八的消息以后,村村都象锅里沸了的开水。干部也好,民兵也好,一听挖沟破路消灭敌人活捉铁王八,二话不说,拿起锨镢,扛起枪就跟“混成骑兵”走了。

大路从来仓堡村南通出来,蜿蜒延伸了七、八里地光景,在一个小村前拐了个弯岔成三条路,一道向西,一道向南,一道向东。向西这条大路跨过一道二十多米宽的河流直通豫东,河上有一座当地产的花岗石砌的石桥,可容单车通过。正中这一条穿过一片丛林,再往南,路旁是无数条的沟渠、水塘和连片的稻田,这条路曲曲折折,直通向淮河。向东这一条则是沿着棒槌河通向苏北。由于这个小村地处四岔路口,因此得村名四岔口。

雷振公带队选定四岔口为狙敌战场,他分析敌人不敢东行,因为那条路通解放区,更不敢西行,因为豫东一带已被解放,唯一的逃路是南通淮河这条路,因为李延年兵团还在那里徘徊哀鸣,妄图接应溃兵。他命少量民兵带着炸药到桥头设伏,如果坦克西去,务必炸毁桥梁阻敌通路。部署完毕,雷振公带领附近村庄的乡亲们开始破路。

俗话说:好消息的腿长。要在四岔路一带消灭敌人、捉铁王八的消息一传开,附近各村庄的乡亲们抄起家什就跟着来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谁也不甘落后。淮海大战告捷的喜讯早就风传到了这一带,受够蒋匪残害的群众,一个个直起腰,扬眉吐气了。如今传来这样的消息,怎不令人振奋呢,人们都想亲手干一干,都想亲眼看一看解放军和土八路是怎样活捉铁王八、洋王八的。三村五庄,七店八堡,一下汇集来四、五百乡亲。

民兵们一看涌来这么多人,先是喜,后是愁,人少时愁手少力单,人多时又愁手杂脚乱。然而雷振公一看这阵势满心喜欢,他把各村干部召集到一起,说明了敌情,留下青壮,带走老弱,让他们藏到远远的洼地里等着观景,指派了几个民兵维持秩序。

人多劲头大,主意多,转眼之间就作好了应敌的准备。

雪仍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大自然具有无限的魅力,用它那万能的手抚平了新的痕迹,对一切进行了严密的伪装。

铁甲隆隆,炮声轰轰,蒋文武领着残兵败卒,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向四岔口豕突狼奔而来。

行至四岔口附近,坦克减下速来。

“娘卖皮,怎么减速啦!”蒋文武窜逃心切,唯恐再让****骑兵咬住,焦躁地责问。

“团座!前面是个四岔路口,走哪条道?”敌驾驶员有气无力地问。

“噢!”蒋文武从炮塔里探出头来,仔细环顾一下地形,四野静悄悄,一片白茫茫,一个人影也没有。夜幕降临,除西北风轻轻的口哨般的啸音在空旷的原野上空掠过外,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真是前无阻敌,后无追兵,他心内暗自庆幸:“天助我也!”雪幕加夜幕,道路又多岔,依仗这机械化的十几个轮子不信摆脱不了****的纠缠。他想,西去的道路通豫东,那里自****豫东大捷以后已经是人家的天下,去不得。东去是苏北,更是****老窝,再说要经过黄维被歼的战地,想来已就心惊,更不用说去走这条道了。另外,别说骑马挎枪的正规部队对付不了,就是拿土枪的老百姓也很难缠,此一去无疑是自投罗网。眼下唯一退路还是继续南下,虽路途尚远,只要摆脱****骑兵纠缠,瞅准时机抢他一匹马,化装逃遁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他下了决心对驾驶员说:“往南开。”

驾驶员答声“是!”正要挂挡前进。

“慢!”一个狡猾的念头从蒋文武那贼眼珠子中闪现出来!

“一〇八,一〇九,我是团座,你们听见没有!”

“一〇八听见了!”

“一〇九听见了!”

通过无线电话蒋文武把那狡猾的念头化作音波。

“你们向东行进,不要走大道,出去十里地以后向南,按地图上的刘集八格集邓楼一线行动,在邓楼汇合。”

“一〇八明白!”

“一〇九明白!”

蒋文武又同样命令另两辆坦克向西行驶。

雷振公和他的民兵战斗队埋伏在丛林里静待敌人进人他们布好的陷阱,没想到敌人竟然没有按他们预设的方案上钩,竟朝没有设防的东侧和兵力薄弱的西侧开去了。性急的民兵抱起炸药包就要往上撵,让雷振公按下了,他沉着地说:“等一等,看看留下的两辆坦克怎么办。”正说话间,只见坦克炮塔打开了,从里面爬出几个坦克乘员来,一个个缩头缩脑,其中有两个提着斧子,走下道照准两棵一卡粗细的杨树,一下一下砍伐起来。随着“梆梆”的伐树声,雷振公判定敌人是耍疑兵计,没走的这辆里装着指挥官。果然,他们慌乱地扳断树干,砍下树枝,拖到坦克后边,用绳子拴定,然后很快攀上坦克,把身子缩了进去。紧接着腚后冒起一股青烟,坦克大声喘息了一阵,摇晃着朝雷振公他们埋伏的方向开来了。雷振公决心抛下那四辆坦克不管,集中力量对付这两辆。

蒋文武坐在坦克车长的椅子上翘起腿,摸出烟盒,点燃了一支哈德门牌香烟。他对自己布的这个疑兵消痕计是十分自得的。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并不轻松,从徐州西北****的包围圈中逃窜出来后,已经奔跑了近百十里路了,因为屁股后面跟的人太多,才被****骑兵发现追击围困在来仓堡。树倒猢狲散,溃军无斗志。上千人的队伍让一支小小的****骑兵部队打得落花流水,又被攻心战悉数瓦解了去,要不是他的装甲硬,此刻早在俘虏营里了。历尽艰险求一生,如今好不容易逃到此地,万不能因疏忽大意而重蹈复辙,六辆坦克走一路,响动大,目标明显,不利于隐遁逃命,眼下自己逃生要紧,不管什么部下的生死,让他们去充当****进攻的目标吧,我这里扫除痕迹,悄悄隐遁,天公多作美,大雪快快下,把屁股后面的轨迹隐埋起来,菩萨保佑平安脱险······

蒋文武正在冥冥祈祷,突然“咣”的一声,坦克好象撞在铜墙铁壁上一样,发生了剧烈的震荡,要不是他头上戴着防震的盔帽,脑袋准叫周围的钢铁碰几个大包了。

“怎么回事?”

“团、团座,碰了前面的车了!”

“团座!我们掉到****的陷阱里啦!”无线电话中传来前车车长凄惶惊恐的喊声。蒋文武闻听,一阵惊悸,周身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退!快退!”蒋文武发疯似地命令。

“团座,拉我们一把吧!团座!”前车车长哀求着。

“快!向东!”蒋文武哪管他们的死活,命令驾驶员换了倒挡。坦克吼叫着倒回十几米,下了道,加足马力向东边这条路奔去。

开路的敌坦克落在了雷振公他们巧妙设计的陷阱里,这是在大路上开挖的丈余宽、四、五尺深的大沟,沟这沿挖成一漫斜坡,临近沟底时又切成陡壁,沟那沿用铁锨铲得垂直平滑,沟里沟外泼上了水,凝冻成冰板。这冰板又光又滑,只要开到了斜坡上不想下也得下。机智的人们怕敌人不上钩,特地回村抱来了苇席、竹杆,将竹杆担在沟上,然后铺开苇席,撒上薄土,扬上雪团。加上老天的伪装,使得敌人难以识别,一头栽了进来。敌坦克使出混身解数,马达发出强烈的啸响,炮塔和车身一起颤栗着,然而炮塔前的这根炮筒担在了沟边沿上,炮塔转不动。车身也动不了。向前是陡壁,向后又让不高的断坡卡住了去路。敌人想钻出坦克来自救,那知透过了望孔一看,白茫茫雪地里奔来密密麻麻的人群,无数老百姓已经把它紧紧包围起来了。

“嘎嘎嘎嘎!”敌人坦克上的机枪叫了起来。子弹从人们头上划过。

“趴下!趴下!”宛如惊雷,一声声呼喊从不远处传来,随着这宏_的喊声,一股强劲的疾风裹着一匹火红的战马旋即而至,后面紧随的是一支骠悍的骑兵队伍。东方分队结束了来仓堡战斗,跟踪追击而来了。

喊声犹如警钟提醒了人们,一个个就地伏下了身子。

“同志们先把敌人的眼堵起来!”东方玉江进一步提醒大家,冲近坦克的民兵们抓起雪团往有窟窿有眼的地方扔去,你一把。我一把,顿时用雪团把坦克糊了个严严实实。

雷振公向东方玉江报告了敌人的去向,玉江立刻将人马分成两路,一路由冯海率领向西追击,一路由他亲自率领向东寻歼。落在陷阱里的这辆坦克就交给民兵和乡亲们处理,并嘱咐他们想办法抓活的。分派完毕,队伍象两支箭穿透雪雾疾射而去。

落在陷阱里的这辆坦克仍然在嘶叫着,一点一点冲撞沟壁,妄图撞坍沟壁逃出重围,雷振公见敌人顽固不化,十分生气,真想用炸药轰开这王八盖子,可是想起东方玉江的吩咐,决心要个活的。他领会玉江的用心,淮海大战快结束了,敌人再跑也跑不出解放军的掌心,如果逮住完整的坦克,那对于加强解放大军,南下长江将增添一件好武器。

“快投降!”

“不投降就用炸药轰啦!”

“不投降火烧油炸这些王八蛋!”

民兵们站在坦克上用手榴弹、枪托、刺刀敲击着,喊话,劝降。民兵们的喊话一下提醒了雷振公,他想到了火攻,想到了乡间火熏狐狸、熏獾的办法。他向伏身在地乡亲们跑去。

“乡亲们,赶快回村抱稻草,柴禾,凡是能着火的多抱点来,王八不投降,咱们煨着吃,不能叫这熊玩意儿治住!”

乡亲们一听,扭头就往村里跑。没用半袋烟的功夫,人们跑回来了,抱来了几十抱稻草。雷振公让几个区中队员伏在沟沿上往坦克上扔草,转眼就把坦克堆在了草里。火点着了,更多的乡亲朝村里跑去,稻草见了火烧得很欢,火一窜一丈多高,玉米秸、干树枝源源不断地扔进火堆。

“快投降吧!不投降就烤熟王八蛋啦!”

“解放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

坦克里的敌人开初还没觉着热,仍然作垂死挣扎,一点一点撞击着沟壁。

雷振公看着哗哗旋转的轮子和喀喀作响的链轨,簌簌坍塌的沟壁,暗想:看样子等不到烧热它就会撞出一条路来。现在重要的是止住它那轮子不让它转。他蹲下身端详起来,发现空转的履带是轮子带动的,他想要是别住轮子,它还转不转呢?想到此,他从乡亲们抱来的柴禾中抽出一根碗口粗的劈柴,看准后边那两个轮中间的空隙一下捅了进去。嘿!正巧卡住了它的主动轮,任凭马达狂吼,坦克轮子再也不转了。

“烧!大火烧!”雷振公兴奋地喊着,火光射透雪幕,映照在他那兴奋的脸膛上,一片红亮。

“等一等,等一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脚步蹒跚顶着风雪,吃力地跑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雷振公跟前,从肩上取下一只小口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一齐递给了雷振公。

“给,熏****的。”老人干瘦的胳膊指着坦克忿忿地说。

雷振公接过一看是一小布袋干辣椒和一大包芥茉面。

“老人家,你送的正是时候,煨王八正缺这调料呢!我代表大伙谢谢你的支援。”

“谢啥?还不都是百姓自己的事。”

“好!咱们下佐料。”雷振公边说边走到上风方向,把干辣椒和芥茉面撒到了火堆里,浓烈呛人的青烟升腾起来了,顺着坦克的每一点缝隙往里钻。

坦克里的敌人已经感到灼热了,他们撕开衣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车长,再烤油箱就着啦!”驾驶员哭叽咧咧地说。

“车长,咳咳,******什么味?咳咳,受不了啦!咳咳!”弹药手正想说什么,一股股青烟袅袅飘飘地顺着喘气的大口钻进嗓子眼,立时象钻进了千百只小虫,引得他一声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车长掏出手帕去捂鼻子和嘴巴,妄图截断辣椒、芥茉烟的去路,可是车里又热得憋气,气不够用,想吸,烟呛人,又不敢吸。尽管憋得脸红脖子粗,可毕竟克服不了需要,嘴刚一张,怪味就直冲脑门,鼻涕、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小肚子一阵阵痉挛般的抽动,“咳咳咳!”咳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再看车里其它几个乘员,一个个伸着脖,捂着胸,弯着腰,两眼直淌泪,活象洞中狐狸被烟熏,穴中野獾遇火攻,涕涟涟,泪涔涔,如热锅蚂蚁无处走,似笼中王八遭气蒸,逃无路,遁无门。

驾驶员被熏急了,不顾三七二十一,打开窗高喊“投降······咳咳!我投······咳咳!投降!”随即钻出了象火罐、烟筒般的坦克。敌人动摇了,顺序爬了出来。

人民群众看到自己的力量战胜了庞然大物,欢呼啊!跳跃啊!从坦克周围撤下来的大火被人们投进了新的燃料,火苗呼呼欢笑着象唱响胜利的凯歌,火光映照在欢腾跳跃的人们身上,一片通亮。

冲过冰冻的河流,跃过积雪的沟渠,东方玉江带着人马循着敌人坦克的迹印向东飞奔。

越过一片野地,又越过一片野地,敌人往哪里逃窜,他们就往哪里追击。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影,象夜间出来寻食的王八,缓慢无力地哼哼着在爬行。

“快!敌人快没有油了!”东方玉江高兴地催促大家。战马也象懂得战士心意似的,腾起四蹄,冲开风雪,急驰向前。马蹄急促地敲击着冰冻的大地,象催人们勇敢冲杀的急骤的战鼓。借着夜暗,他们很快地接近了敌坦克。东方玉江与徐诚一左一右纵马靠拢,眼看着要擦边而过的时候,嗖!嗖!他们似一双飞燕从战马上跃起身,双双灵巧地落到敌坦克上。敌坦克的炮塔敞开着,可能是长途驾驶闷热疲劳的缘故,一个匪军正趴在那里喘几口寒夜的新鲜空气,冷不防降下两个天兵似的巨人,一下被吓瘫了。“缴枪不杀!”玉江、徐诚两人的喊声犹如一枚炮弹在坦克车内爆炸,敌人全部震惊了。

“别扔炸弹!别扔炸弹!”敌人战战兢兢地从里面爬出来。

“哎呀,我的娘呀!再不跑了!没见过这种打法,我们逃了一百多里地,你们追了一百多里地,如今油料箱都撵干了,想跑也跑不了啦!······”驾驶员是个唠叨鬼,直劲地咋呼这是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迹,直劲地恭维他们。

东方玉江不理他们的恭维,清点着人数。

徐诚不喜欢驾驶员的絮叨,就用枪筒戳了戳驾驶员的脊梁骨:“少废话!”

“哎!哎!少废话,少废话,我不再说了,不再说了!你别······开枪,我家还有个八十岁的老······”

“不许吭声,再吱声我······”

驾驶员立即闭住了嘴,象被贴上了一贴封嘴的膏药。

东方玉江见坦克里爬出三个人来,深为疑虑,转过身来问那个爱唠叨的驾驶员:“就你们三个?”

“长官!就,就,就!”敌人支支吾吾。

“说实话!”徐诚用枪筒抵住了他的腰。

“我,我,我该死,回长官话,一共五个人,中途有两个下了车!”驾驶员连忙跪在雪地上说了实话。

“逃跑的是什么人?”东方玉江厉声逼问。

“副同······团长和勤务兵。”

“是不是蒋文武?”

“是!是!”

东方玉江闻听心火顿开,“嗖”地一声抽出马刀,抓住驾驶员追问道:“说实话,下车多长时候了?”

“顶多五分钟!”

“好哇!徐诚同志,你们在这看守俘虏,我去去就来。”说完玉江飞身上马纵跃而去。

徐诚怕玉江独骑力单,忙帮那个战士把俘虏一一捆在坦克上,然后让那个战士看守,他纵身跃上战马,急急赶去。

风渐渐地停下来,雪花慢慢地收敛起来,雪后原野显得十分空旷,雪光闪亮,使得寒夜的能见度放宽了。东方玉江顺坦克驶过的道路往回返寻,终于在一个土坎附近发现了坦克停车的痕迹和两双杂乱的脚印,脚印堆里还有一个凹坑,看样子是从坦克上跳下来的时候没站稳蹲坐后留下的。敌人四只脚留下的雪窝一个接一个向南连去,东方玉江奔跑一阵,跳下马来察看一阵。突然,脚印变了,两双变成了一双,不过仍然朝南。他犯猜疑了,那一双脚印上哪去了呢?难道敌人上天入地了不成?他蹲下身来仔细察看,发现这一双脚印变深了,雪迹踩得异常结实。敌人耍什么花招?是不是蒋文武强迫勤务兵驮着他逃跑?东方玉江想这是完全可能的,惯常把士兵当作牛马的匪军官是完全干得出来的。这一情况说明蒋文武已经精疲力竭了,离这不会很远。蒋文武,你这沾满人民鲜血的恶棍想逃出人民正义的惩罚是痴人作梦。想到这里他重又跳上马鞍往前搜索。前面是一片丛林,突然间他发现西北方向火光烛天,无数火把象一条火龙在雪野中遨游而来,东方玉江知道那是战胜了敌人的乡亲们助战来了。

“砰砰砰!”东方玉江横过枪扣住扳机,子弹掠过丛林的树梢。

人们发现了目标,呼啸而来。

枪声响过,只见丛林里窜出两个黑影,一左一右,象受惊的兔子没命地逃窜起来。东方玉江正要纵马追击,身后传来了徐诚的喊声“分队长!右边的兔子你逮,左边那只归我!”

随着喊声他的马箭一般从玉江身边掠过,直扑丛林左侧那个逃敌去了。

东方玉江毫不怠慢,双足轻点马肚,胭脂马啸叫一声,尾巴一甩,好似利箭离弦。眼看得追近逃敌了,他一个探海捉鳖,侧身于马腹一侧,伸手抓住了逃敌的后衣领,猛一提,朝前一带,然后一个大撒手,逃敌被甩出去一丈多远,象条死狗似的,重重地跌在雪地上,半个脸浸在雪粉里。

东方玉江勒住马,威严地道问:“你是什么人?”

“我······二等兵张牛。”

火龙围近来了,无数民兵和乡亲们高擎着火把圈定了这个逃匪。东方玉江一眼认出,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仇敌蒋文武。

蒋文武用手捂着脸。透过指缝看见一片火海,看见了火海里一张张愤怒的脸,他觉得这一股股怒火顷刻之间就会把他烧成灰粉。他的惊恐的眼神最后落在东方玉江身上,当他看清这个黑铁塔般的勇士的时候,心悸得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开始颤动,他止不住从骨头里散发出一股股寒气,往后退缩了几步,得得地打起战来。

这时候西侧冯海派人传来捷报,东侧刘解放也派人带来全歼逃敌的消息,人们欢呼着把火把举得更高了。

“蒋文武!睁开你那狗眼看一看吧!小小螳螂想挡住历史的车轮那是梦想,机械化也好,美式装备也好,在人民战争的海洋里,在无产阶级战士面前,只有灭亡!”

蒋文武象一堆粪土,彻底地瘫在雪地上了。

火海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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