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伙子,快坐炕上暖和暖和,累了吧。”
“没事,你需要不管我。”calvin的中文完全不管主谓宾,有时候听得懂有时候听不懂,一般听不懂她也不会再问他,她不关心他想说什么,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你看这小伙子话说的,怎么能不管呢,来到咱们这嘎恁们就是客,俺们做主的咋还能不招呼恁们呢?”
“招呼?哦,你好。”
“好好好,恁也好。”大姐一面笑得尴尬一面偷拉了她小声问,“这孩子怎么哪不对啊?是不是彪啊?”
她噗嗤一声就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她很久都没这么笑过了,也很久都没有什么事能让她这么笑了。
余下的一屋子人也不知道哪里好笑就看着她一直把眼泪笑出来。
“哥哥,你大老远跑来找我们莫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啊?”小姑娘躲在她妈妈的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害羞着又很着急想知道些什么,憋得脸通红。
“哈哈哈,英子,你想知道什么啊?”大姐爽朗地笑着,还拿一副明了于心的眼神瞟她。
“我来介绍一下吧,大姐,这是我工作的杂志社的主编。”她脱下披在身上的花袄,一本正经的介绍了Calvin的身份。如果气氛再这样暧昧下去,她都没法呼吸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的相好呢。你瞧大姐这事,诶呀,不说了不说了,看电视吧。我去给你们整点热茶。”
大姐出了屋,蛋子觉得无趣也跟了出去,小英子咿咿呀呀跟着电视机唱着歌,Calvin表示尴尬耸了耸肩,她站在那,觉得好像气氛变得更不舒服了,心里懊恼极了,怎么自己就永远能把气氛搞僵呢?自己到底能做好些什么呢?
“姐姐,换台吧。”英子唱了半天也没人理她,觉得无趣嚷着要换台。
莫悲心里正在反思自己的行径,无暇再考虑任何别的事,就拿起遥控递给了Calvin示意他帮英子换她喜欢看的频道。
Calvin接过遥控器漫无目的得换了起来,英子乖乖坐在炕边上,晃着小脚丫,嚷着“下一个”。
“就看这个!”
“电视剧?”
“你看你看,莫悲姐姐在上面。”
“咦?莫悲?真的啊。”
Calvin和英子指着电视上的女人就炸了锅,把她从自责的内心活动中拉了出来。她看看电视机,上面正在播着一个叫做《夺爱》的电视剧,里面的女孩有着跟她80%的相似面容,几乎一致的清甜嗓音,面目狰狞的要夺走属于女主角的一切。
“那是莫裳。”
“莫裳?”
“我妹妹。”
《夺爱》是莫裳至今为止戏份最多的戏了,女二号。关于这个妹妹,莫悲了解的并不是很多,说是妹妹,莫悲一直都在想是不是上辈子自己对她做了许多坏事,今生就这样遭了报应。
莫裳仅比她小了两岁,小时候自己被送去奶奶家时,莫裳连话都还不会说,等长大一点,妈妈又觉得把莫悲送回奶奶家每次都需要等到放假才能相见实在是太痛苦了,就说什么也要把莫裳留在身边。再长大一点,莫裳跟了爸爸,莫悲跟了妈妈,爸爸是个觉得没法对不在身边的女儿好,所以加倍疼身边的女儿的人,妈妈是认为不在身边的那个才是心心念着的宝贝疙瘩,身边的天天看见烦都烦死了的人。所以,莫裳从小就过着莫悲得不到却眼巴巴望着想要的生活。莫裳啊,大概是冤家吧。莫悲总是这样想。
大约5年前,莫裳突然立志想要做演员,爸爸拦妈妈劝,说什么都不听,嚷着不让当演员就再也不吃饭了,饿了两餐,把爸妈急得,立马就妥协了,还出钱供她去学去考艺校。对已经晚上了两年学和莫裳同年高考的她说,别再画画了,有什么意义呢?你再喜欢,画着能成艺术家么?面对现实吧,还是老老实实做做卷子吧,考不上大学我看你怎么办。最后本来不是艺术生的莫裳花了大价钱上了三流的艺术院校,本来是艺术生的莫悲放弃了艺考也没考上了三流的本科院校。妈妈拿着莫裳的通知书笑得合不拢嘴,感叹祖坟上冒了青烟,畅想着明星的未来,又拿出莫悲的通知书,说这样的大学以后还有什么出路?还是尽早在复习一年吧。那年的九月,天闷热的厉害,莫裳有两家人一起送到了大学开始新生活,莫悲自己一个人已经在复读的学校做了一个月枯燥的卷子。那一年,她没有跟班里的任何人说过话,也没对世人笑过。为什么自己又妥协了呢?现在想想,她好恨自己,她再也不想拿画笔了,就连画画也早就在恨里扭曲了。
“你妹妹是艺人?”
“嗯。”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我跟你很熟么?”
她放下话就走了,出了屋门往自己屋去了。
Calvin莫名奇妙被她这样一说,无名的火也冒了上来,又不好发作,小声嘟囔着神经病。
英子坐在那里听了两人的对话得出一个结论,他俩真的不熟。
电视机里的莫裳喊着“我就是要你活在我的阴影下!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