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找人,杂技团的一个女孩子,叫宋小小,她脖子上有一个很粗的银项圈,项圈内侧刻着一个‘宋’字。”
已是中年发福的女人焦急地说。
“咣当”一声,奶奶手里的一个茶杯掉在地上。
“奶奶!”元舞叫道。奶奶的确有点失态了。就算他们是来找小小的,她也用不着这样失态呀!
也就在这时,元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两个多月前,她曾经把小小的照片和信息登在了“宝贝回家”网。后来,家里接连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再也没有登录过那个网站查看任何信息。难道,就是她那唯一的一次登录,就让小小的爸爸妈妈看到了这个信息?这世界上总是有这么多无巧不成书的事?
“叔叔阿姨,能问个问题吗?你们找小小做什么?”元舞问。
“你认识她?”男人和女人都同时惊喜地问元舞。
“可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找她做什么呢?”
“她可能是我失踪了八年的女儿。八年了,我天天想,日日盼,就盼着有一天能再见到她啊!”女人的泪水突然像春天的雨水一样,下起来没完没了的,“那是我的心头肉啊!我们现在生活富裕了,可她生活得怎么样呢?还在不在人世呢?我一想到这些,就揪心地痛······”
男人伸出手来,扶住痛哭的女人:“没人知道这八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真的,孩子妈妈因为老是觉得是自己弄丢了孩子,愧疚得要命。孩子刚丢的那三年,我们到处寻找女儿,把家里的房子都给卖了。后来,实在没钱生活下去了,我找亲戚贷了一笔钱,一边做生意,一边找女儿。这八年,我们就是这样苦苦熬过来的······虽说我们现在生活不困难了,可我们内心的煎熬,谁又知道呢?”
“你们······屋里坐吧!”听着男人和女人痛哭流涕的样子,一度失态的奶奶这才恢复常态,把他们迎到屋子里去。
奶奶给客人倒了两杯茶,然后问:“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小小的事的呢?”
“哦。”女人抿了一口茶,说,“这几年家里条件也好了,我也学会了上网。我上网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找失散多年的女儿。我知道几个常用的寻亲网站,有个‘宝贝回家’网站,我几乎天天都要去看看的。我想,说不定哪一天,我的女儿,也会通过网络来寻找我们呢,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我一直不想放弃。我相信,只要她活着,总有一天,我能找到她······”
“那天,我竟然真的看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说是杂技团有个女孩叫小小,七八年前被拐卖到杂技团的。我们的女儿虽然不叫小小,但她走失的时候,脖子上却戴着一个大大的银项圈,银项圈是小时候她爸爸戴过的,后来生了她,就给她戴上了。项圈里面,刻着一个楷体的‘宋’字。这些,是我们留给女儿唯一的纪念品······”
“因此我想,这个孩子应该就是我女儿吧!我拼命地给发帖子的人发私人信息,想问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可是,她竟像失踪了一样,我收不到任何回音。幸好,帖子上还说,八月初杂技团会来这个村子演出。于是,我们就来了······”
元舞知道,女人说的就是自己发的那个帖。想不到自己的举手之劳,真的帮小小找到了亲生父母!
她很激动,也很兴奋。
可是,奶奶却淡淡地说:“这种事,你们要想开了去。毕竟孩子失踪了那么多年了。小小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真的很难说。也许,她只是恰好也戴了那样一个项圈,或者这项圈本来就不是她的也说不定······”
奶奶这人怎么这样?她就会扫人兴。
“我们也知道,可是,毕竟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过······哪怕只是找到一个项圈,就算戴项圈的女孩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也知足了。”男人说。
这时,妈妈悄无声息地从里屋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竟不要元舞帮她梳头了,自己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也穿得很顺溜,若不去注意她脚下那双穿反的鞋子,还真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
“这位是······”女人站起来,问。
“哦,这是我妈妈。”元舞朝妈妈走过去,亲昵地攀着妈妈的肩,“妈妈,你今天又有进步了呢!”
元舞看到,女人脸上立即露出很羡慕的神情来。也许她在想:如果她的女儿在身边,也会这样亲昵地攀着她的肩,俏皮地和她说悄悄话吧!
妈妈还是不说话,但她一直充满敌意地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
妈妈的目光让女人浑身不自在起来。
妈妈为什么要对他们充满敌意呢?他们不过是一对失去了女儿的父母,理应值得同情才对。
可是,元舞又很确定,妈妈确实是对他们充满敌意的。
奶奶在一边补充道:“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小敏她前不久出了车祸,现在脑子有时不太清醒······”
“啊!真对不起!”女人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抱歉。
他们起身告辞:“我们要去警察局,先看一下小小再说。”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小小的声音:“元舞!我是小小!我回来了!”
男人和女人同时一怔。
女人手里的茶杯虽然没有掉到地上去,但元舞看到,杯子倾斜,茶水流到了女人的衣裙上,又沿着衣裙流到了她的鞋子上,可女人竟毫无觉察。
她的嘴角露出一种又惊喜又恐惧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