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平帝于傍晚时分,将当日的奏折全部批阅,摆驾昭阳宫。
颜墨梵正在用膳,听见殿外高喊:“陛下驾到。”当即一愣,想起今日是初一,他看过历代后宫实录,一般情况下,初一与十五,帝王基本都会在凤后宫中过宿,皱起了眉头。但一想到母亲的家书,又极痛苦的闭上眼,片刻后睁开,深吸一口气,起身接驾。
今日他对着母亲的那封家书想了很久,他需要个皇女,只有这样才能稳住凤后的宝座,才能让父亲过得更好……
“臣侍恭迎陛下。”欠身向坤平帝行礼,语气无波无澜,不露半丝情绪,更不让坤平帝看出自己的心思来。
“凤后快起。”坤平帝欣喜的快步上前,伸手想要把他扶起,颜墨梵却习惯性得避开,瞬间又浅笑着就着坤平帝相扶的双手起身:“谢陛下。”
坤平帝注意到了他瞬间的变化,一时讶异,但着见他此刻对着自己微笑,且他今日脸色又如此苍白,一时心疼不已,以为他是较矜持些,刚才只是不适应罢了,虽然两人已有一次肌肤之亲,但男子总较羞涩些。
“凤后可是正在用膳?朕在殿外,便闻着饭菜香,此刻已觉饿得慌。”坤平帝笑脸盈盈得说着,边携着颜墨梵往殿内走去。
“陛下若不弃,可否留下用膳?”颜墨梵面上含笑问着,藏在袖中的双手却紧握,心中暗骂自己不要脸。
“朕正有此意。”坤平帝听着他的话,只觉心快跳出胸口,面上笑容更是灿烂。
用膳时,颜墨梵遣退宫侍,亲自为坤平帝布膳,坤平帝沉浸在他的温情中,并没有发现他双眸深处,被掩藏在笑容中的不甘与自嘲。他不甘心对这个伤害父亲的女子低头,更不甘心今后只能日日夜夜坐等这个女子,但为了早日诞下皇女,为了稳坐凤后之位,他却不得不如此……
夜间,颜墨梵亲自为坤平帝宽衣解带,坤平帝只痴傻凝视着,待他解到只余褒衣时,坤平帝也伸出手,触到他的凤后素服领口,准备也帮他宽衣。
不想,颜墨梵竟是大惊失色,伸手紧抓领口,戒备得看着她,坤平帝见出他的抗拒,心里很不是滋味,缓缓收回了手,微蹙眉头凝视着他。
“让臣侍自已来吧。”片刻后颜墨梵低下头松了手,面无表情得亲自解了衣裳,与晚膳时的神情完全不同。
“好。”坤平帝尴尬的笑着点点头,暗怪自己多心,许是自己一时卤莽,吓着他了。静静立在床边,看着他出神。
颜墨梵宽衣后便主动在床里边躺下,既紧张又害怕的闭上眼。
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妻主,无如他多有不情不愿,同床共枕都是理所当然,可只要想到自己今日的目的,他便觉的自己下贱,更害怕被她看出自己只是在利用她,生下嫡皇女,稳坐凤后宝座的心机来。
听见坤平帝在他身边躺下的声响,感觉到她拥他入怀,颜墨梵全身僵直,表情痛苦的等着她下一步动作,许久后,仅是等来坤平帝的指腹轻抚他眉心的触觉。“凤后眉心不展,可有遇着什么烦心事?能否说与朕听?兴许朕能为凤后解忧。”
“没,没事。”颜墨梵眼都不敢睁,只得尽量让自己放松,舒展眉头。
博婉玳想想,这一两日宫里除了先皇三七的准备,的确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让他烦心,可能是昨夜累到了,男子长处于深闺之中,身子终是弱些。思及此,面色潮红。
“凤后今日气色极差,好好睡上一觉,明日才有精神应对先皇三七的大祭。”坤平帝的声音缓缓传来,颜墨梵更觉紧张,双手紧抓着明黄色丝帛床褥。
又过许久,只听着坤平帝轻吟一声,又再次拥着他,动作很轻,此外再没其他动作。
他宁可坤平帝此刻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机,不让他得逞,也不愿意听到她说出这些话来。
许是真的累得慌了,不多时,颜墨梵竟在坤平帝怀中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坤平帝一直睁着眼,待怀中人已呼吸平稳,才敢闭眼含羞喃喃一声:“墨梵……”嘴角轻扬渐渐睡去……
四月初二
从三品以上朝臣及诰命于卯时入宫,同在奉先殿待坤平帝与凤后驾到后,依着帝王丧仪的规格无论真假的哭上了半日。
午时,朝臣们依旧被坤平帝赐宴诩明殿,君臣同饮。
凤后却改为在百花宫紫纯殿宴请诰命。
百花宫位于后宫西南角,规模较小于锦华园,没有水榭池塘,唯有一弯清泉由紫纯山上缓缓流下,亭台楼阁也是一应俱全,花锦簇簇,此刻园中的紫藤花开的正是婀娜,一片烟罗紫垂于枝头叶间。
此时,枝上,檐间,处处飘垂着白色纱幔,使得这花这景少了几分娇艳,倒添了一缕朦胧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