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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失败者的惩罚

“玛吉,等一下。”看到玛吉准备带妹妹去休息,伊恩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她面前。

“什么事?”玛吉问。

“这么早回去干什么?你把卡妮姨妈让我们勤加练习的话都忘了吗?”伊恩说着,指向凯米丽,“尤其是她,根本动都没动几下,就要回去休息了?”

玛吉知道他说得没错,犹豫着说:“可是凯米丽刚才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这是大事吗?就要去休息了?你问问阿坦和弗拉每天摔的次数能数得过来吗?”伊恩说。

“我只是······”只是心疼,这个词玛吉有些说不出口。

“难道你要永远这样护着她吗?”伊恩打断她的话。

玛吉沉默了,片刻后,她慢慢退开。虽然已打定主意守护妹妹,但也不能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样不但得不到认同,还会让妹妹遭到耻笑。

非洲狮守护的东西很多,但他们自己是不需要别人守护的。

看到玛吉让步,伊恩满意地点点头,招呼阿坦和弗拉过来:“我们来玩对抗游戏吧。”

这个游戏是小狮子们的最爱,他们经常分成两队,模拟两个家族,在草原上相互攻击,好像他们已经是成年的战士一般。

“好啊,”阿坦第一个响应,“要分两队是吗?伊恩这次你逃不掉的,我一定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

弗拉说:“那你们两个一定要分在不同的队伍里,我们三个也一样。”

阿坦说:“好啊!公平些,我和你一队,让伊恩带着两个小的一队。”

分得还算公平。玛吉没有说话,心里盘算着过一会儿怎么应对突发的状况。

但伊恩却摇了摇头:“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妈妈说过,她希望我们达到就算落单也能活着回家的程度,现在我们要向这个目标努力。”

怎么努力?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看着他。

伊恩微微一咧嘴,挥了挥右爪说:“被攻击的只能是我们中的一个,其他的扮演他的敌人。”他指着远处的小树林说,“被选出的狮子要穿过那片林子,游过小河,再想办法回到家。他一路上会遇到很多不同的敌人,不断地遭到攻击。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一定要回去。”

这可是个新的玩法,而且非常具有挑战性。每个小家伙都跃跃欲试,连玛吉也有些心动。她想,如果被选中的是我,我该怎么排除万难回到家里呢?想着这个问题,她回头看了凯米丽一眼,突然想到,如果被选中的是凯米丽怎么办?转念又一想,每次有了新的玩法都是伊恩先尝试,就算不是他,阿坦和弗拉也会抢着玩,第一次就选中凯米丽几乎是不可能的。

果然,阿坦和弗拉已经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玛吉犹豫了一下,也按捺不住想试试,于是也走上前去。

可伊恩的目光只是轻轻地扫过他们,然后就落在了凯米丽的身上。他指着她说:“这次你先去。”

“啊?”凯米丽吃了一惊,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玛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突然想起刚才伊恩拦住自己时看向凯米丽的眼神。这一切不会就是冲着凯米丽去的吧?她马上挺身而出,反对道:“不行!”

“哦?”伊恩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不行?”

“她还太小,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还是让我来吧。”玛吉说,不过她已经知道肯定会被伊恩一口否定。

果然,伊恩淡淡一笑,用嘲讽的语气说:“太小?我怎么记得她和你是同一天出生的?”

“她身体太弱······”

没等玛吉说完,伊恩已经挥爪打断了她的话。“凯米丽,”他直接转向凯米丽道,“每次玩游戏的时候,你总是躲在玛吉的后面,从不发表意见。今天我让你自己来选择,你去,还是不去?”

凯米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傻傻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看看姐姐,玛吉一脸担心,再看看四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凯米丽的神经线条再粗,也说不出个“不”字了。她只好微微地点了点头。

“好。”伊恩马上说,“算你还有点儿志气。不过,看在你最小的份上,我们都让你一步。等你进入树林了我们再出发,可以吗?”

凯米丽怕极了,很后悔答应下来。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她只好再一次点头。

“那就出发吧!你记住,不管是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回到营地的那块大石头上,游戏就结束了。在这之前······”伊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们可以用任何方法,在任何地方攻击你。”

听了这话,凯米丽立刻不想干了,可她刚说了个“我”字,就被伊恩一眼瞪得说不出话来。

她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了姐姐一眼,不情愿地跑向小树林。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玛吉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想立即反对这个提议,去把妹妹追回来,但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凯米丽争气些,能凭自己的努力取得胜利。

阿坦和弗拉死死地盯着凯米丽的身影,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凯米丽的身影刚刚没入树林,他们就急不可待地催促伊恩:“我们走吧!该我们了。”

伊恩微微一颔首,他们就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玛吉还在沉默,伊恩看了她一眼说:“走吧。”说着他就箭一般冲了出去,玛吉只好担忧地跟在后面,向树林跑去。

大家本以为很快就可以抓住那个小不点儿的,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四个把回去的路前前后后翻了个遍,也没看到凯米丽的身影。看到伊恩有些诧异的样子,玛吉则暗暗高兴。她想,也许凯米丽就藏在附近的草窝里吧,虽然回去很难,但她竟然记得掩盖自己的气味,还藏得这么严密。她真的已经有不小的进步了。

又找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凯米丽的踪影。回营地查看的阿坦和到小河边查看的玛吉都跑了回来,说一路都没发现她的踪迹。大家的脸色这才变得凝重起来。

没在树林里,也没回到营地去。那她到底去哪里了?

玛吉的心情也从高兴变成了害怕。凯米丽这是去哪儿了?就算是藏在草窝里,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呀。

又找了一圈,仍然一无所获。四只幼狮凑到一起想办法。玛吉已经慌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六神无主地看着伊恩:“怎,怎么办?”

弗拉一把抓住她说:“别慌,冷静些。”然后转向伊恩,“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妈妈?”

在草原上,走丢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有可能下一秒她就自己回来了,也有可能永远也回不来。如果是后者,用不了多久,也许就是现在,草原上就会多出了一副小小的尸骸,孤零零地躺在某个角落,接下来会被不知名的野兽啃咬得残缺不全,默默地腐烂,最后化成一摊烂泥。

想到这里,玛吉就吓得快要晕过去了。

伊恩稍犹豫了一下,马上拿定了主意:“我们再找最后一遍,如果还没找到,就通知妈妈。”

“好的。”大家点头答应了一下,立刻准备出发,伊恩却拦住了他们。

“留意脚印和草上的气味,还有微小的声音。记住我们约好的信号,时刻保持联系。”伊恩说。

大家都愣了一下。除了回营地的路,凯米丽应该不会选择其他的方向。但回去的路他们已经找了好几遍。不过即便觉得不太可能,大家还是同意了伊恩的办法。四只狮子向四个方向散开去寻找。

凯米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她已经完全迷路了,分不清东西南北,更不知家在哪里,只能凭直觉乱走。

体力已经透支了,只有信念支撑着她不能倒下去。快到了吧,也许再坚持一下,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恐惧、孤独、委屈、期望,各种情绪一起涌来。凯米丽的眼中含满了泪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正在凯米丽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听到空中划过一声尖锐的长啸,抬头一看,一只翅膀足有两米长的大鸟正从她的头顶上飞过去。

他的样子很奇怪,身上有黑色的羽毛,头上却什么都没有,暗红色的皮肉皱巴巴地露在外面,丑陋无比。大鸟也看到了凯米丽,他微微一愣,在空中打了个转,又飞了回来。

凯米丽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当她看清大鸟那弯钩般锋利的嘴巴和爪子后,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好在她身边有几株矮树,凯米丽急忙一头钻进最密的树枝丛中,隐藏了起来。

大鸟想飞进来,但他的翅膀太大了,树枝间的缝隙太小,根本进不去。于是他放弃了,站在外面,眼睛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看着凯米丽:“小家伙,你在那里干什么呀?”大鸟用嘶哑的声音问。

凯米丽闷着头不说话。大鸟等了一会儿见得不到回答,又说:“别藏了,我已经看到你了。你是不是找不到妈妈了?出来我带你去找。”

凯米丽忍不住说:“我才不信呢,你会吃了我的。”

大鸟问:“哦?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凯米丽摇摇头,“但你是食肉动物,你是吃肉的。”

大鸟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笑道:“小家伙还挺聪明的。不错,我是吃肉,但我一般不吃活食,只吃现成的食物。”他嘎嘎地怪笑起来,声音传得很远,远处似乎也响起了同样的回音。

“少来了。我才不信呢!依贝娜说过,草原上的生物各有各的吃饭本事,没有谁可以不劳而获的。”凯米丽说。

“依贝娜?那是你的妈妈吧。她说得没错,大家的确都各有各的吃饭本事,我也一样。虽然吃的是现成的,也要有能吃得下去的本事才行。你知道是谁给我送吃的吗?那家伙可不一般啊。”大鸟眨眨眼睛,晃着他光秃秃的脑袋,脖子下面两个肉球也跟着晃来晃去,一股怪怪的味道随之散开。那是种由无数腐烂物长久堆积所散发出来的气味,让人闻之作呕。“我呀,正要去参加一个聚会呢,那里可有好多好吃的。”

凯米丽吞了一下口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快去吧。”

大鸟看着她一笑,“是要快些,不然就被别人抢没了。小家伙,你很聪明,今天我就不难为你了。也许以后······”他笑了一下,换了话题,“你迷路了吗?”

“是的。”

“你看那里。”大鸟指着天空中的太阳说,“现在已经快要天黑了,太阳所处的方向就是西方。”

西方?难道我刚才一直走错了方向?怪不得找不到玛吉他们了。凯米丽心中暗暗懊悔。

“你叫什么名字?”大鸟拍拍展开的翅膀。

凯米丽见大鸟有离开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我叫凯米丽。”

“凯米丽,我是秃鹫里恩。”大鸟快跑了几步,翅膀一扇就飞了起来,“记住我,凯米丽,也许我们还会见面的。”

看着秃鹫消失在空中,凯米丽急忙钻了出来,学着里恩刚才的方法,站在空旷的地方辨认着方向,她指着太阳念念有词:“那边是西,西方,那这边就是东了,那营地的方向就在······”

正当她思考得入神的时候,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突然从背后伸了过来,一把按住了凯米丽。

“啊······”凯米丽尖叫起来。

玛吉心急火燎地沿途寻找,呼喊着凯米丽的名字,但除了风吹草叶动的声音外,再也没有回应她的声音了。一想到妹妹此时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玛吉的眼睛就被泪水蒙住了。她一边哭一边走,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正在难过时,突然听到一声尖细的长啸从西南方直冲云霄,这是他们约好的信号。是阿坦的声音,他找到凯米丽了。

玛吉急匆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过去,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营地在北边,阿坦去的方向是南边,这样走下去只能离营地越来越远。凯米丽怎么会选择那个方向呢?

除非······她不是自愿的。玛吉的脚都有些发软了,她真怕赶过去的时候会看到妹妹躺在血泊里。如果真是那样,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她已经看到阿坦的身影,还有伊恩,他也已经赶了过来,正和阿坦低头看着什么。野草挡住了她的视线,玛吉猛地停下了脚步,她甚至有些害怕将要看到的一幕,不敢走过去。

伊恩转过头来,皱着眉头问她:“你不过来,杵在那里干什么?”

这时突然从草丛里跳出一个黄澄澄的小肉球,向玛吉快速地蹿了过去。玛吉还在发愣,就被冲过来的小家伙一把拥住,熟悉的、稚嫩的声音哭叫着:“玛吉,玛吉,我怕死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玛吉被撞倒在地上,也顾不得起身,一把抱住了凯米丽,她们亲热得好像久别重逢一般。过了一会儿,玛吉才想起正事,她抓住妹妹又气又急地问:“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往营地走吗?”

这时伊恩和阿坦也走了过来。阿坦抖抖耳朵说:“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望着天空不知在做什么,我就上去拍了她一下,想问问她怎么到这里来了。结果,她就尖叫个不停,我的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

凯米丽的声音突然就小了下去,嗫嚅着说不清楚,玛吉再三追问,才明白她竟然分不清方向,再加上为了逃避追捕,故意用尾巴扫去了自己的脚印,最后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可能她自己也觉得太离谱了,所以声音才越来越小。

玛吉又生气又觉得好笑,但只要妹妹平安归来她就什么都不求了:“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别怕了啊,我们回去休息吧。”她安慰着妹妹。

“等一下。”伊恩闪身挡在了她们面前。

“伊恩?”玛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你闪开。”伊恩一下把她推开,转头问凯米丽:“我问你,你为什么会迷路?昨天卡妮姨妈不是刚教了我们怎么分辨方向吗?”

凯米丽心虚得说不出话来,不用想就知道,当时她一定又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伊恩见她不说话,又逼近了一步说:“天上有太阳,东边有高山,林边有小河,只要你昨天稍微专心一点儿,这里的随便一个标志物都可以给你指明方向,而你却全都忽视了。你知道,如果你再往前走下去会遇到什么吗?你会走进我们的死敌吉姆森家族的领地,到那时候不管遇到谁,你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凯米丽听了,吓得打了个寒战。

伊恩停了一会儿,冷冷一笑,又说:“你这样枉费长辈们的心血,如果我今天不教训你,就不配做你的哥哥。不过,你可以反抗,如果能跑得掉,我就放你一马。”

说完他一挥爪,阿坦和刚刚赶到的弗拉就冲了上去,抓住凯米丽就是一顿毫不留情地狠揍。他们刚才也受了不少惊吓,现在全都发泄到罪魁祸首凯米丽的身上了。

凯米丽早就吓得全身僵硬了,现在怎么还会有力气反抗?她几乎立刻就被扑倒在地,在阿坦和弗拉的攻击下连连发出惨叫。

玛吉刚找回妹妹,怎能再让她受这样的委屈呢?她刚想冲上去,伊恩却脚步一迈,挡在了她的前面:“你要干什么?”

玛吉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她还是焦急地说:“伊恩,她刚受到了惊吓,惩罚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种事只有狠狠地惩罚,她才会忘不了,记忆才会深刻。”伊恩说。

凯米丽的惨叫越来越厉害,玛吉心疼如刀割,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伊恩如果想硬拦还是很容易的,但他只是伸手做了个样子,就让玛吉冲了过去。

“够了。”玛吉推开阿坦和弗拉,把凯米丽解救出来。凯米丽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泪水涟涟地投入玛吉的怀里。

玛吉抱着她安慰道:“别怕,我们这就回去。”

“玛吉。”伊恩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却突然看到依贝娜和卡妮正从远处跑过来,于是闭上嘴不说话了。

孩子们纷纷向两位长辈打招呼。依贝娜只是点点头,卡妮则问:“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营地去?”

“哦,我们这就回去了。”伊恩没有再理姐妹俩,头也不回地走了。

玛吉的脚步顿了顿,她不知道刚才的事情依贝娜和卡妮看到了多少,如果她们知道经过的话自己少不了会挨骂的,但那也没有办法。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还是随着大家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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