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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送信相府

至于屋内的其他摆设,也是有名有姓,颇有来头。青玉枕,是几十个采玉工人冒着生命危险从人迹罕至的沙漠天山上采集回来的青玉雕成,有安神去劳的功效。而且这块玉的体积很大,没有半点杂质,浑然天成,是块稀世珍宝。

锦珠帘是用一个个珍珠串成,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甚为夺目。轻风吹来,窗前串串铜风铃迎风摇摆,清脆悦耳的铃声惹人陶醉。

明意犀凝堂如此奢华,是不为外人所知的。明意管家甚严,除了贴身伺候的小厮,外人是不准踏进凝犀堂半步的。这也是凝犀堂如此大的排场却不为人所知的原因。

万酉搀扶着明意回到了凝犀堂,拿去皮裘,把他缓缓地扶到了檀木床上,本来是要唤几个小厮进来梳洗伺候的。但是其实明意并没有多少醉意,只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回到凝犀堂之后,他瞬间恢复了清醒,让万酉拿来自己平日里诵读的书卷。这些年明意为了回避几位夫人,经常说出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主要是他日理万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有些事情的确是情非得已。

“万酉,你先下去吧!泡杯龙井茶来!“

明意已经掀开了《孙子兵法》,这本书写得尽是兵法韬略。明意虽然是个政治家,但是宦海沉浮这些年,早已看透人心,对于儒家的标榜的那些仁爱大义并没有多少兴趣。他真正在意的,还是这些阴谋策略,这才是官场上最实用的。

安贵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明府,递了帖子以后,就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府内。明相府的气派排场,内部构造的精巧细致一点儿也不输给赵威王府,安贵第一次来明相府,看得眼花缭乱。

明意读书正浓,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他多少有些倦意,想要歇息了。但是就在他有些朦胧疲倦之间,万酉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他生怕惊着正在不知不觉间有困意的明意,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多少给了明意一些心理准备。

明意抬起头来,看着万酉蹑手蹑脚地进来,有些不耐烦,嘴里用一贯严苛地口吻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我没唤你,你又什么事吗?“

万酉一向都有些惧怕明意,见他有些不悦之意,心里立马就发毛起来。他不敢抬头,嘴里就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相外面有人想要见您,来人是赵威王府的贴身侍卫安贵,相爷要不要见一下?“

“是安贵?这么晚来而复返一定是有要事,你快快把他请进来,不要耽搁!“

明意一听是赵威王府的人,心里焦急,急忙命令万酉把安贵请进来。

安贵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之后,毕恭毕敬地施了个大礼,起身就要奏事。

明意见安贵一身素净,心中多少有些诧异。赵王府的奴才都穿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安贵这奴才最在乎自己的那点颜面,那就更不消说了。今日他一反常态穿得这么朴实,这不明显地是在掩人耳目吗?

明意仔细地看了看安贵,见他行色匆匆,有些慌忙,他斩钉截铁地问道:“你这奴才,这么深更半夜地前来,是有什么大事吗?“

“启禀相爷,我家主子让我带来了一封书信,并再三嘱托我要亲手交到相爷手上,不得假于他人之手,还请相爷亲启。“

安贵不紧不慢地说完之后,恭恭敬敬地把书信送到了相爷手里。

明意接过书信,不敢怠慢,随即开封,阅读信里面的内容。这封书信笔走龙蛇,洋洋洒洒,笔迹潇洒,颇有些飘逸之相,明意识得这的确是赵威王的笔迹,就安心地读了起来。不过这不读不要紧,越读明意的心里就越发紧张起来,原来是军中出了大的事故,赵威王希望自己和他一起向皇帝上书,救回李钰将军和其他的将领。

明意读完整封信,心情愈发沉重起来。不过,他绝对不会大意到让一个奴才看出个长短来,他故作轻松放达之意,笑呵呵地对安贵说道:“哈哈哈,没什么大事,王爷真是事无巨细都挂在心上啊!哈哈哈……“

安贵还以为王爷神秘兮兮地交给自己一封信,并且再三嘱托一定要亲手交上是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他是个耳朵灵敏的奴才,本想从里面套点消息来着。不过,看明意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犯了迷糊。

“王爷,奴才已经达成使命,王府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奴才料理,奴才不敢耽搁,这就回去了,不知道相爷是否有什么话需要奴才带给王爷?“

安贵鬼头鬼脑地看着赵威王,试探性地问道。

明意心里暗笑,这个奴才真是精明,这不是变相地从自己嘴里打听消息吗?

“你告诉王爷,托我办的事我会竭尽全力!让他大可放心!“

“相爷放心,我一定把话给我家主子带到,相爷贵体,天色已晚,还请相爷快些安寝吧!“

安贵一向口舌伶俐,说出的话让人心里涌出暖流,虽然可能是逢迎之语,未必有百分之百的真心。

“你这奴才颇有孝心,办事谨慎,也难怪你的主子看重宠爱于你。你深夜前来,路上有些寒凉,更深露重,也难为你了!去跟我家里的奴才领赏去吧!“

明意心情颇为沉重,也不想与他再多做敷衍,心里想着明日的应对说辞,这是关系到生死成败的大事,耽误不得,他有些急切地把安贵打发走,也没有过多掩饰自己的神色。

安贵自然是极有眼色的,看出来明意表面上谈笑风生,但是此时眉宇之间颇有凝重之色。安贵心想明意这个老狐狸还是露出了尾巴,他心事重重,和王爷脸上的忧患之色如出一辙,怕是朝中出了大事。明意有意在我面前做戏,你再老谋深算,也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啊!

“相爷,奴才多谢您,不敢再多做叨扰了!奴才告退!“

狡猾的安贵唯唯而退,心下喜不自胜,心想此行真是所获甚多啊!如果他在懿夫人面前道出此事,懿夫人的父亲懿黎在朝**着重要的职位,他顺藤摸瓜,怕是会捞出不少朝中政情来,如此一来,我岂不是立了大功,所得的银两赏赐绝不会少吧!

明意看着安贵远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李钰将军的事情非同小可,边关将领擅自动兵是要满门抄斩的。可是皇帝并没有这么做,足见他心慈手软,这件事还有很大回转的余地。

事情的始末明意已经解读明白了,不过是虞国舅从中作梗,胆大包天压下了边关的军情急报。边关形势急如星火,多少无辜的百姓丧命在屠刀之下,他为了一己私利祸国殃民,真是狼子野心!

明意心中愤恨难平,他一拳头狠狠地锤在了桌子上,眼里满是熊熊的怒火。他虽然是个政治家,也做些投机之事,但终究以家国大事为重。但是虞国舅这个卑鄙小人,竟然不惜以社稷江山为代价,其心可诛!

明意想到,掌管边关军情的军密部对此事竟然敢缄口不言,佯装不知,可见虞国舅的力量有多强大。

明意这些年苦心经营,门生故吏遍布整个朝廷,在军密部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底细的,这个人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学生胡叁。但是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很显然,胡叁已经收买了。明意向来知道胡叁胆小懦弱,喜金贪银,但是他对军事倒是颇有见识的,所以明意才费劲周折把他安排到了这个位置上。不想最终还是出事了,明意真是后悔不迭。

明意想到这里,知道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不得再耽搁。他急忙叫来木樨,让木樨连夜赶去京城宣化街的胡叁家,就算抬也要把胡叁抬来。如果他执意不来,就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人头落地吧!

木樨是个朴实厚道的人,他没有那么多鬼心眼儿,从来就是一是一,二二是二,脑子都不会多转一个弯儿。

相爷派木樨去另有深意,胡叁的性格很懦弱,如果派一个精明圆滑的奴才去请的话,他会因为恐惧而惧而不见,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木樨心地纯诚,毫无心机,更容易打动他懦弱柔软的心肠吧!

木樨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胡叁的家,果然不出所料,费劲唇舌之后,胡叁才磨磨唧唧地出来见面。但是话没有说几句,就吓得冷汗直流,魂不附体了!

“相爷让我转告你,他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一向以仁义自诩,应该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才对!怎能避而不见呢!相爷还让我转告你,如果你去相府好好相商,一切都好说,如若不然,就洗干净脖子等着人头落地吧!“

木樨一板一眼,一字不落地全都转告了胡叁,胡叁虽然也宦海沉浮了许多年,但是胆量终究是没练出来。而且他有今日的地位与荣华富贵,全都是相爷所赐,如今却不仁不义,背着他瞒了重要军情,他如何能不害怕心虚啊!最重要的,这些年明意的手腕和狠心他是看在眼里的,他一直都很敬畏。虞国舅是朝野新贵,鸡犬升天,但是明意确是两朝老臣,树大根深,自己哪头都得罪不起啊!

“相爷说,说笑了,他,他对我有,有大恩,我,我怎么会避而不见呢!只,只是近来身体有恙,不,不方便罢,罢了!“

这胡叁生得面如重枣,大眼无神,胡须一大把,但却是胆小怕事的。此时此刻他脸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拿着杯子的手瑟瑟发抖,话也说得支支吾吾。

木樨心里觉得很是同情,不过是相爷吩咐,他也无可奈何。

“相爷一向爱恨分明,通情达理。你只要不是大恶不赦,做了些许错事只要虔诚地跟他认个错,改过自新就好了啊!“

木樨诚意拳拳地看着胡叁,让胡叁心中颇为感动。眼前这个眉清目秀,大个子的奴才真是好心肠,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好心劝慰,真是实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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