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化险为夷
苏越百无聊赖的转了一圈又一圈,都怪刚才自己太急,怎么就没看一下周围的环境呢,走了许久了,再回蝶依宫中已不现实,于是信步走向一处圆形的攒花门,“有人吗?有人吗?”
她希望有人能有一声回答,可是寂静的小院里并无一人。她从另一侧的圆门走出,又曲曲折折的绕了一圈,恍恍惚惚的竟走进一片桃林,秋天并不是桃树生长的季节,此时花期早已过去,便是那叶子也没了精神,那耀人的光泽正一点点的褪去,而斑驳的黄点在一点一点的扩大,苏越抬头看看天,太阳快要落山了,这曲曲绕绕的齐皇宫却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桃林中有一条小径,沿着小径,苏越竟走到一条小河边,此时在余晖的映照下更显得波光粼粼,河水中映着太阳的影子,桃林深处有一个小木屋,静静的伫立。
苏越好奇,是何人在此居住?
走进小木屋,这里陈设简单,一个桌子,一把椅子,上面放着一壶酒。
再瞥向床榻,枕头旁边放着一卷卷轴,苏越走过去,打开,一个执扇的美人低呤浅笑着,整个画面干净整洁,难得的是美人旁边还绘有云雾山水,并不太真切,若隐若现的,似仙女下凡,看得出来,绘画之人非常用心。
再仔细看,美人唇间的红色略显暗淡,却又异常自然,血,难道是用血画上去的?
正要嗅一下,门外却传来冷冷的声音,“你是谁?”
回过头,一个干净年轻的男子拿着鱼杆站在余晖下,夕阳从他背后穿过,在前面形成一道黑影,苏越有些看不清男子的长相,隐约觉得,像极了一个人。
他裤腿挽的极高,鞋子上带着一丝泥泞,却丝毫不影响他干净清爽的形象,似世外高人般生活在这世外桃源中。
放下手中的卷轴,苏越抱歉道:“对不起,我迷了路,走到这里来了!”
男子放下渔杆,收起卷轴,淡淡道:“走吧,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
苏越苦笑,“要是我知道怎么走,我也不会到这儿啊?”
男子上下打量了她,又转过头专注自己手中的事,道:“一会儿有送饭的人,你跟他们出去!”
“哦,谢谢。”
看男子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苏越自坐在门槛上,托腮看着落日,送饭的人什么时候才来啊?
男子从木箱里拿出笔墨纸砚,想要落笔,却不知该落哪里。
“你叫什么?”苏越没有回头,静静的问。
“萧慎!”
她没想到,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期望他回答,他竟然说出自己的名字。
她转过头,好奇的打量他,“你是大皇子?”
萧慎没有回答,仍然提着笔,口中却接了苏越的话,“你是待选的秀女?”
苏越自嘲笑道:“长成我这样,怎么可能是秀女?”
萧慎被苏越的自嘲逗乐了,唇角轻抿。
苏越沉醉了,第一次为一个男子的笑容痴迷。
该怎么形容呢?他不笑时如静静伫立的青松,苍茫、冷漠,让人不敢亲近,笑时却又如春风拂面,仿佛阳光都黯然失色,记忆中洛逸的笑是慵懒而淡然的,而他的笑却是真诚而友好。
“你笑起来可真是帅啊,以后可不要经常笑,会迷死一堆人的!”苏越打趣道。
男子没有说话,却笑的更甚了,露出了一排干净整齐的牙齿。
“看看,送饭的人来了,我得走了,对了,我叫苏越,谢谢你!”
男子点点头,不经意看了一眼远处的来人,突然神色一凛,把她拉到一旁,拉下帘子,低声说了声:“不要让他们看到你!”然后继续回到桌案旁坐好。
不一会儿,一个帽子戴的很低,穿着黑衣,跨着紫金鎏金饭盒的女子低头跨进小木屋,身后的人知趣的关上了门。
萧慎抬了抬眼皮,并没有说话。
女子取下帽子,娇羞的,轻轻唤了声,“慎……”
苏越稍稍拨开了帘子,从缝隙中隐约看得清女子的容貌,咦,怎么是那画中的女子?只见她肤如凝脂,杏目含情,顾盼神飞,萧慎放下笔,来到桌前,深深一揖,语气是淡淡的疏离:“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她是萧岩的老婆?啧啧,他们的感情还真是复杂!
皇后绞着手帕,眼神哀怨,“娘娘?慎,为何,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叫我姝儿?”
苏越心中鄙夷,你都是人家老婆了,又是他的弟妹,他如何再那样叫你!
萧慎微微叹口气,“你已嫁作他人妇,而我,只是个落魄皇子!”
苏越突然想起十年后第一次遇见萧岩,他说是萧慎派的杀手,可是看起来,萧慎似乎并不在意这权利,他的性子如此淡薄,怎么可能会派人刺杀萧岩呢?想到这里,突然听皇后道:“慎,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帮我揽下弑君的罪名,我应该感谢你,可是,可是,对不起……”
苏越一惊,弑君?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原来上次刺杀萧岩是皇后派的人?没想到萧慎用情如此之深,唉,可怜这么好的帅哥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弟媳妇,太悲催!
萧慎淡淡一笑,“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现在过的很好,娘娘,你还是走吧,记住,以后不要再来!”
皇后上前一步拉住萧慎,有些急切,“等我,等我杀了萧岩就救你出去,你再等段时间,好吗?”
谁知,萧慎脸色一变,不露痕迹的取下皇后的手,“娘娘,不可再冒险,我,过得很好!”
“过得很好?”皇后冷笑着瞅了瞅四周简陋的陈设,有些埋怨道:“慎,你忘记了我们那些美好的时光了吗?难道,你不再爱我了吗?”
萧慎看向别处,没有说话,皇后仍然不死心,哀求道:“你,你就帮我这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不会要他的命,我只是逼他退位,慎,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儿上,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萧慎抬起头,闭上眼,脸上是痛苦而寞落的表情,“好!但你要保证,不要伤害他,毕竟,他是我的亲弟弟!”
皇后欢欣雀跃,跳起来在萧慎脸上一啄,然后低下头,红了脸,轻声道:“那,慎,你还愿意要我吗?”
苏越那个汗啊……
萧慎“腾”的脸一红,不经意的看向帘子后面,苏越心中好笑,今天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
“娘娘,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宫吧!”
皇后嘴一嘟,撒娇道:“那东西呢?”纤纤玉手一伸,手掌摊平,萧慎犹豫一下,终是伸向腰间,将一枚令牌放到她手中。
皇后开心的像个小姑娘,可是萧慎却没有看到,转过身,她的笑容瞬间阴冷,生生让苏越打了个冷颤。
皇后出了小木屋,萧慎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苏越走出帘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仿佛有一种感觉,萧慎迟早会命丧她手。但是,她知道她现在还没有令萧慎信服的理由,但是,必要的提醒还是不可少的。
“你认为她会放过烈炎所有的隐卫吗?”苏越淡笑着问道。
萧慎憷然一惊,眼眸中是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烈炎?”
“我看到她拿在手中的令牌,也看到了你没有看到的表情!”还有她没说出的后半句是,父亲在的时候曾跟她提到过,先王身边有一只隐卫队,名烈炎,不过今天她才知道,这只烈炎传给了萧慎,想让他以此防身,没想到萧慎竟然把这支队伍交由皇后。
“我知道,但是。”萧慎仿佛心痛的不能自已,似乎又不想再多说。
“但是,你爱她,以至于把所有交付于她!”苏越打算点醒这情痴,“且不说刺杀萧岩……你的亲弟弟,她让烈炎去干什么,你知道吗?她让他们学了江湖中的最为诡异的阵法武功……鬼形阵法!”
“鬼形阵法?”萧慎惊恐的表情让苏越冷笑,“原来你也知道?这种人不人,鬼不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阵法,就是你亲爱的皇后娘娘逼迫他们学的!烈炎,一代又一代以自己生命卫护皇子生命为已任,没想到却遇了你这样不负责任,只知道钓鱼、谈情说爱的皇子!你把他们的生命置于何处?又把他们的家人又置于何处?”
萧慎表情痛苦,显然没想到皇后竟然这样狠毒,“她说,她只想和我在一起,她说不会伤害萧岩的!”
“这种谎话就你这种被圈养的人才信!你去看看外面的风云变幻,去看看这世间沉沉浮浮,有没有人不去努力就能得到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你枉自生了一副好皮囊!”
萧慎抱着头,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是痛苦,苏越虽有些不忍心,可是,不骂醒他,他仍然会沉浸到皇后给他的诺言中。
“身为皇子,你不去思忖如何辅佐皇上治理这大好的河山,不去思忖着百姓的生活,反而掩耳盗铃的过着世外桃源的日子,你不去劳动,老百姓养活着你,你不为国家创造财富,国家养活着你,你还不知足,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由着皇后为恶,你心里过得去吗?”
萧慎痛苦的闭上眼,他只知道抱怨父亲不何不传皇位于他,抱怨着人生的不公,命运的不济,却从未想到百姓的生活,苏越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
萧慎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女子,清亮的双眸中闪着智慧的光芒,她竟是那么的美丽。
“你愿意,做我朋友吗?”萧慎有些涩涩。
“当然,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回去的路!”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萧慎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在纸上飞舞起来。
天已渐渐黑了下来,苏越早已将线路图记在心里,然后将图焚毁,这才向着慈寿宫的方向走去。
因白天下过雨,此时有些微微的凉意,苏越快步走着,心里想着不知太后召见所为何事。
宫门口守着几个丫头,看见苏越进来,试探问道:“是苏姑娘吧?”
苏越点点头,小丫头长出了一口气,“姑娘快跟我来,你再不来,太后饶不了我们的。”小丫头似刚到慈寿宫,话还挺多。
还未进门,便听到一个中年老妇已然压不住的怒火的声音,“皇后人呢?这宫中出了这档子事,她倒做起好人来了!”
通报得了允许后,苏越进了门,静静跪到一旁,太后敛下眼中的怒气,直直的盯着苏越。突然,一盏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朝着苏越飞来。
眼看就要砸到她的面门,苏越头微微一闪,躲过这一劫。
太后显然一愣,拿起另一盏茶杯又向她砸过来,这一次她没有躲,而是一把接住茶杯,杯子里的茶竟是丝毫未洒。
她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带着轻笑,然后“啪”一声砸到太后面前的桌子上,氤氲之汽围绕着太后,破碎的茶盏哐啷哐啷转了几圈,掉到地上摔的粉碎。
“你,你大胆!”
太后气的手指哆嗦,脸色发白,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忤逆她,后宫中的每个妃嫔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丫头竟敢仗着萧岩的宠爱如此对她,简直是活腻了!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苏越敢砸太后,唬的一旁的丫头婆子赶紧擦拭。
“来人呐,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给我拉出去打……”
苏越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我可不是你后宫中娇滴滴,任你作为的妃嫔!我今天跪你,是因为你是长辈,是萧岩的母亲,我尊敬你,而不是因为你是齐国的皇太后!我,苏越,是大燕的神武皇后,论理,齐国向大燕称臣,你该拜我才对,可是你不知深浅,竟然一次又一次忽略我的容忍,太过分了!”
太后一愣,随即仰天一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听听,你们都听听,不过我儿掳回来的俘虏,还敢妄自称皇后?不妨告诉你,那燕国如今是有皇后的,只不过,是失了忆的苏皇后!”
“什么?”苏越一听,如晴天霹雳,失了忆的苏皇后?恍然想起来之前姐姐敏若灿若桃花的脸,以及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容貌,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可是理智告诉她,有些时候忍耐是最好的选择。
“你的武功已经快废了,不要再试图做什么!”门外一个女子森然的声音让苏越心中一颤。
“参见皇后娘娘……”
“母亲!媳妇来晚了,请恕罪!”
太后仍然笑着,“皇后,你说什么?”
皇后微微一笑,道:“自皇上带她来那天媳妇就知道她是有本事的人,媳妇怕给皇上惹麻烦,就天天的在她饭菜里放点东西,既不易察觉,又会让人渐失功力,果不其然……”
苏越双拳紧攥,皇后,皇后,我与你无怨无仇,你竟如此对我?我苏越是个有仇必报之人,今天也许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不代表以后我没有能力。
“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给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苏越双眼微眯,突然一阴疹疹一笑,道:“皇后娘娘,我有话要对您说,麻烦您过来一下!”
“娘娘,不可!小心她耍花招!”旁边丫头婆子一起阻止。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不是废了我武功的吗?我相信,你一定愿意知道我想对你说什么,毕竟,有些秘密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是吧?”苏越笑呤呤道。
皇后犹豫再三,终是走过去,苏越附耳说了几句话,只见皇后脸色大变,瞬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杏目狠狠的盯着她。
苏越摊摊手,狡黠一笑,“皇后娘娘,要我跟大家说吗?烈……”
突然皇后接过话,脸上带了极不自然的笑容,道:“母亲,媳妇今儿就替苏越求个情,您是知道的,皇上最近对我意见很大,又很看重苏越,不如,不如您就卖我个人情,这次就饶恕了她,好吗?”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她知道你什么秘密?你又有什么把柄握在她手里?”
皇后大骇,慌的跪倒在地,“媳妇没有,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