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大军已在途中,再过三天就能进利安府边界。开始几十万人浩浩荡荡行军,顶着烈日急走,没两天就纷纷中暑。后来谢崇华便提议白日休息,晚上行军。这样一换,效果极好。
免了白日烈日的毒辣照晒,夜里凉快,走得更快,眼见就要比原定的日子早到两天,谢崇华心思沉沉,也不知陆五哥回到家了没,要是能察觉到战事,早早带姐姐妙妙他们离开,那他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正是辰时,大军已经进了树林,陆续找地方躺下休息,睡得东倒西歪,也全不在意。
谢崇华登上高处查看了天色,从云层来看,晚上也会天干,下了两天雨,昨夜才停,可苦了行军的将士。不一会听见后头有窸窣脚步声,回头看去,见了来人,脸色才宽和,“秦先生。”
慕师爷已习惯他这么喊自己了,初次听的时候还反应不过来,“谢参军怎么不去歇着?”
“来看看天色,今晚不会下雨。”
“那就好,脚都要泡烂了。”慕师爷坐下身,看着远处已经从山边升起的朝阳,刺得眼有些疼,“以前年少,总觉得不上战场的非男儿。如今我却觉得,世上还是无硝烟得好,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他并非是个很喜欢在家待的人,在太平县的时候一得空就常和弟兄出去游山玩水,将家里的大小事都交给妻子。现在离家久了,甚为挂念家中的老父亲和妻儿。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那边未起战事,还有赵押司和衙门的一众兄弟照顾。
饶是如此,还是挂念。
他取出烟杆,往大岩石上敲敲,敲去那残留烟灰,换上新的,“谢参军日后有什么打算?”
谢崇华一晚没睡,急行一夜,很是疲累,闻声闭上眼,便瞧见妻子的脸。背后又传来有人穿过丛林走路的声音。他答道,“日后还远,眼前所想的是击退朝廷大军。祁王也是个可以倚靠的人,还请秦先生多多美言几句。”
慕师爷和他共事多年,也听见身后那细碎拨弄叶子的声响,顺势答道,“谢参军若肯为王爷效力,我也乐意为你美言的。比起永王来,祁王才是明主,谢参军可要多加考虑。”
说了几句不留痕迹的恭维话,后头就没了动静。两人相觑一眼,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把戏做足。
那人回了临时搭建的账内向祁王禀报,祁王便问旁人,“那谢崇华若投靠我,当真可信?”
旁人答道,“秦先生主动请缨试探,从方才的对话来看,他已有心投靠王爷,这人才智过人,想必可以助王爷一臂之力。只是王爷若不放心,暂且留着,一旦发现异心,立刻铲除也并无大碍。”
祁王轻点了头,又低语,“吩咐下去,后日抵达利安,与朝廷大军交锋时,一定不要拼尽全力。”
他还在打着一个如意算盘,待元初和永王打起来,两军疲惫,他再顺势将疲软的两军拿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谁也不会想到,那渔翁,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