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赫连楚抬起头对舞凤沁问道。
“舞儿的话还能有什么意思?舞儿是说,旖旎的死是顾灵若害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赫连楚听清楚舞凤沁的话,心头的失望越发浓重。
“当然不仅旖旎的死,甚至现在这种局面都是顾灵若一手造成的。”舞凤沁坐起身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赫连楚。
“那你服药假死,让朕以为是顾灵若下药害了你,这也是顾灵若逼你这么做的吗?”赫连楚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些淡漠。
“对!”舞凤沁叫道:“反正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该知道的大概也都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
“我确实服了假死药,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给顾灵若,我要让你以为是她害死我的,我要让你恨她,讨厌她,离开她!”
赫连楚闻言,心头似乎有一根弦“啪嗒”一声断掉。顾灵若反复告诉过自己她没有害死舞凤沁,她没有给舞凤沁下药,可是他并不相信,甚至因此多次争吵,多次冷战。
虽然舞赫之告诉自己舞凤沁并没有死,顾灵若也一口咬定舞凤沁就在幽月城,可是,他依旧心存侥幸。舞凤沁陪伴他这么多年,他早已将她是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从来没有想过舞凤沁会以这种方式欺骗自己,也根本不可能相信舞凤沁会如此做!
然而,当赫连楚从舞赫之口中得知舞凤沁没有死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相信了顾灵若的话,只是不愿意去承认,他甚至想只要舞凤沁不告诉自己,自己就当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
可是,舞凤沁就这样不出所料的出现在幽月城,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告诉自己她确实服了假死药,目的只是为了陷害顾灵若。
赫连楚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为荒唐的事情,堂堂的一国皇后居然因为嫉妒后宫里的嫔妃,做出这种说出去让天下人耻笑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在安思庭身边?”赫连楚突然觉得无力,面对舞凤沁满满是愤恨的脸,他不知可以说些什么。
他现在只想知道,舞凤沁来到幽国,出现在幽月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听到赫连楚提起安思庭,舞凤沁的面上闪过一丝厌恶,她终于知道安思庭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舞凤沁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喃喃道:“是呀,我为什么要来幽国呢?我为什么会选择与安思庭合作?”
“合作?”赫连楚猛然从听到舞凤沁轻轻巧巧的说出这个词语,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舞赫之与顾灵若都告诉自己,这一次幽国出兵对战楚国十分可疑,或许舞凤沁与之有联系,可是他依旧保留意见。
如今……
“是不是你让安思庭派出暗卫刺杀顾灵若?”赫连楚问道。
虽然顾灵若已经告诉他明确的答案,他刚才也已经问过一次,可是舞凤沁并没有明确承认,这一次,他必须弄清楚。
“是!”舞凤沁转头看向赫连楚,眼里尽是不悔,“我早就知道你会包庇顾灵若,即便你亲眼看见我吃了她亲手做的吃食,中毒身亡,你也不会真的把她当成凶手替我报仇。”
“你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一直留着顾灵若的性命,不是就等着我来收吗?”
舞凤沁再次发出一声轻笑:“可惜啊,顾灵若真是命大,安思庭派出那么多的刺客都不能将她杀死!”
赫连楚闻言,极度诧异地看着舞凤沁,他万万没有想到舞凤沁对顾灵若的恨意竟然会这么深。
“你为什么一定非要顾灵若去死不可?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问题似乎又重新绕回到最开始,舞凤沁一定要嫁祸给顾灵若,一定要让赫连楚恨顾灵若。
“为什么?”而舞凤沁听了这句问话,眼里再次流露出一股悲哀,她为了赫连楚做到这般地步,赫连楚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
这可真是一个讽刺!
舞凤沁垂下眼帘,将这抹哀伤遮掩住,轻声道:“因为顾灵若将楚哥哥你对我的爱全都夺走了!”
“如果没有顾灵若,楚哥哥的心里还是只会有我一个人,如果没有顾灵若,楚哥哥不会在我身边的时候还会想着其他人。
舞凤沁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抬起头,眼里尽是脉脉柔情:“楚哥哥,你知不知道,我这几个月都是怎么过来的?”舞凤沁声音有点哽咽,她道:“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今天有没有不开心,有没有烦心事,有没有受凉……”
“可是我又不敢露面……”
赫连楚听到舞凤沁的话,心头也酸楚万分,见舞凤沁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想要伸手去替她擦去泪痕,又听她继续道:“我当然还不能露面。”
“顾灵若还在楚哥哥你身边,楚哥哥你的心里也还有顾灵若,我必须将她彻底从楚哥哥的心里赶出去,让你再也见不到她,再也不去想她!”
舞凤沁说着说着,脸上的恨意也越来越浓,面部表情扭曲成骇人的模样,可是她还没有意识到。
“楚哥哥,你不让我对顾灵若出手,我听你的话了”,舞凤沁小心翼翼的去看赫连楚道:“你看,楚哥哥,其实我没有出手,是安思庭派人去杀顾灵若.,跟我没有关系。”
舞凤沁脸上做出一副极其天真的样子,以为一切如同幼时在舞家的那段日子,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样的的话充满了违和感,而且她没有注意到赫连楚伸出又收回的手。
有些时光逝去了便不会再有,有些事情做错了便不能轻易挽回。
“你究竟与安思庭达成了什么协议?”
舞凤沁有些失望,赫连楚似乎对于她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可是刚才,她分明从赫连楚的眼里看到了心疼。
赫连楚见舞凤沁突然沉默,不再言语,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究竟与安思庭有什么协议?”
这一次舞凤沁只是抬起头,看了赫连楚一眼,遂又将头转向一侧,依旧没有回答。
到了这个时候,赫连楚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舞凤沁或许真的做了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顾灵若与舞赫之的猜测也许是正确的。
“舞儿,幽月城已经城破,安思庭晚些时候便会被押送到这里,你是希望朕从安思庭的口里得知你们之间的约定,还是要亲口告诉朕?”
舞凤沁身子一僵,神情有些麻木。而赫连楚则焦躁不安的盯着她,脸上与眼里已经慢慢染上失望。
“皇上不是说这楚国的江山有臣妾一半吗?”舞凤沁换了称谓,眼神似乎要穿透帐营,看向更远的地方,她道,“臣妾愿意将这半壁江山送给安思庭!”
“舞儿!”赫连楚没有忍住,想要出声斥责,可是只叫了一声舞凤沁的名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他确实说过,他赫连楚的江山有舞凤沁的一半,是以,楚国朝中的所有的机密舞凤沁几乎全都知晓,尤其是楚国皇宫里的密室,以及他亲自培养的暗卫的总部,等等。
只要有一日,赫连楚不在了,舞凤沁将金牌拿出来,朝野上下所有人都会听从她的安排。
可是,赫连楚全无保留的将可以命令所有势力,代表皇帝身份的金牌交于舞凤沁是因为对她的信任,以及认可,并非是要她拿来拱手让给幽国。
舞凤沁感受到赫连楚胸中翻涌的浓烈的愤怒,将视线移到他的面上,道:“楚哥哥,你别生气,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回到以前。”
以前?赫连楚又一次听到舞凤沁提起“以前”。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听舞凤沁将话说完。
“楚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太后还活着的时候?”舞凤沁面上一片微笑,陷入回忆之中,“那个时候,太后执掌朝中大权,楚哥哥你我二人为了能够不被太后利用,齐心协力,想办法摆脱困局。”
“虽然楚哥哥处处受辖制,我也时常被太后和皇后责罚,可是,现在想来,那却是舞儿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光。”
“因为那个时候,唯一能够帮的上楚哥哥的只有舞儿一个人,楚哥哥能真正相信和依靠的也只有舞儿一个人。”
“那时更没有顾灵若,楚哥哥的心里只有舞儿一个人。”
赫连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他已经听出来,舞凤沁回忆的正是他刚刚即位,被太后把持朝政的时候。
舞凤沁从回忆里面出来,眼睛里全都是柔情,她看向赫连楚,伸手去拉赫连楚的手,道:“楚哥哥,安思庭帮助我除掉顾灵若,若是幽国胜利,我送给安思庭半壁江山又如何?我们不是正好又回到从前了吗?”
“这样不是正好吗?”
舞凤沁拉住赫连楚的手,深深的凝视着赫连楚,想要从他脸上寻找到一丝赞同。
可是赫连楚听完舞凤沁的话,却觉得喉咙处一阵腥甜。
这便是他的好皇后,他的好舞儿。
赫连楚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将舞凤沁拉住自己的手甩开,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舞凤沁,神情逐渐变得淡漠,道:“舞儿,你真是让我觉得陌生的不敢相认!刚刚说出这些话的人真的是你吗?”
“我理解你所做的一切,可是我不能容忍将国家生死当成儿戏!”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
赫连楚说完便再不不看舞凤沁,转身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