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顺没有住在凌云志的房子里,他嫌住那房子晦气,就在镇政府接待室弄了两间房子暂时住着。餐厅就在隔壁,有时候他一个人吃,有时候镇上几个领导一块来吃。
这天晚上就他一个人吃饭,吃了饭,他说要上街去转转,管理员小张说要给他做个伴儿就跟在他身后。张万顺心里不愿让他跟,就说自己少转会儿就回来,你劳累了一天该休息了。出了大门,他看见小张还跟在身后,就停住了脚步说:“小张,我说你别跟,你就别跟,我想听听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都议论些什么,你跟在我身后目标太大,容易引起人们注意,人们该说也就不说了。”小张见张万顺实在不肯让陪伴,也就拐回住室。
张万顺扭头看看小张走远了,就掏出手机打电话:“喂,焕焕,你在哪?”
“我在宾馆。”
“哪个房间?”
“301房间。”
“你吃饭了吗?”
“没吃。”
“咋不吃啊?”
“一个人吃没情调。”
“你看你,耍什么小孩脾气。”
“什么小孩啊,我都是女人啦!”
“你是年轻女人,漂亮女人。”张万顺极力讨好地说。
“你什么时候过来啊?”焕焕问。
“我现在正往那走。”张万顺答。
“那我就不给你说了,见面再说。”
“好的。”
“你那个脚步放快点,我可是等急了。”焕焕不耐烦地说。
“五分钟就到。”
“我等你。”焕焕又浪了一句。
焕焕是下午将近五点到的和尚桥,她一到就给张万顺打了电话。这是张万顺到和尚桥镇后焕焕第一次来看他。焕焕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开会,他要焕焕先找个地方住下,并说吃过晚饭就去见她。他三步并作两步往五洲大酒店走去,这地点也是焕焕住下后发信息告诉他的。他走着想着,这小镇上的人真是思想也解放,思路也开阔,一个小镇上的旅馆也敢取名五洲大酒店,够气派的。这说明当今的农民经得多了,见识广了。也就不足五分钟,他来到了五洲大酒店门前,他发现的确是个小酒馆,一楼是餐饮,二三楼是住宿,楼前还有霓虹灯大广告:“集餐饮住宿为一体,和尚桥镇唯一大酒店。”张万顺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从衣兜里掏出墨镜架在鼻梁上目不斜视穿堂而过,不顾那些人吆五喝六、推杯换盏。他一直走到三楼,见301房间没有上锁,门虚掩着,就径直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见了焕焕,扑上去就要抱焕焕,焕焕却不让他抱,一把推开了他,裹紧了身子。
“焕焕,你不要生气。”
“我当然生气。”
“你看我,一吃过饭就来了。”
“你吃美了,喝得了,才想起我。”
“焕焕,你应该理解……”张万顺又要上去抱焕焕。
焕焕一把推开他:“我不理解,别人来看你你都毕恭毕敬的,请吃请喝的,我来了,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外边。”
“焕焕,你应该理解……”
“我不理解!”焕焕的嘴像刀子一样,“不说把我请到镇里吃饭了,起码你也应该出来陪我吃顿饭。”
张万顺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在她面前晃晃说:“我不戴这个眼镜,连这个房间就进不来,我一镇之首,谁个不认识我?我得考虑影响啊!”
焕焕横他一眼:“你初来乍到,谁认识你呀,是你自己吓自己。”
“你不知道,这镇上也有电视台,我一有活动,就有新闻报道,三天之内,镇上所有的人都全认识我了。况且你又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美女。”
焕焕上去拧他一把:“照你说的,我还不如是个男人哩。”
“是个男人当然好办了!”张万顺笑笑说。
焕焕剜他一眼:“是个男人你又不稀罕我了。”
“稀罕,稀罕,也稀罕!”张万顺说着上来抱着焕焕的腰要亲热。焕焕反抗着嚷道:“你放开,你放开!”
拉扯了一阵子,焕焕死活不肯让张万顺摸,张万顺故作生气地躺在床上,脸转向一边,两眼盯着天花板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焕焕又坐到他身边,用手碰碰他的身子:“咋样?当一把手美吧?当书记比当乡长过瘾吧?”
一扯到这话题,张万顺来了兴趣,从床上坐了起来说:“当乡长就好比是带着蛋壳的鸟,展不开翅,飞不起来。当了书记就有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就觉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像一只雄鹰一样可展翅高飞,换句话说,就是手里有了自主权,一个人说了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焕焕说:“和尚桥这美女多呀,那你想干哪个就干哪个!”
张万顺捣她一拳:“去你的吧,哪里不痒你往哪里抓!”
焕焕嘴一努:“我还不知道你,瞅见美女眼都直了。”
张万顺说:“我是一把手了,得顾影响,再说,农村有句俗话,兔子不吃窝边草。”
焕焕又嘴一努:“那你在史官庄咋都吃我这棵窝边草啦?”
“你这草香嘛!”张万顺说着又想动手。
焕焕又把他的手拿到一边,说:“你先别急,在史官庄你说帮我弄个计生办副主任,还没落实哩!”
张万顺说:“没来得及嘛,我也没想到走这么快!”
焕焕又说:“那你就把我也调到和尚桥镇来。”
张万顺脸上露出为难的情绪:“我才刚到不久,还没站稳脚跟,等段时间再说。”
焕焕突然变得温柔起来,用左胳膊钩着张万顺说:“哥,你刚说过现在你一个人说了算,你就别顾及那么多了,把焕焕调到身边吧,调你身边什么都方便,再不用像这样偷偷摸摸的。”
焕焕这一浪,张万顺身子又热起来,拉扯着焕焕想上床。焕焕双手又攥着他的手说:“哥,咱做爱也不能在这地方做,你看这床单被子都是脏兮兮的,只有拉板车的才会在这地方干那种事,况且楼上楼下都是人,不安全。要做咱就到你住的地方去做。”
张万顺苦笑着解释道:“我住的地方才不行,你去还要通过大门,有门卫人员……”
焕焕用手指捣捣他的头:“你脑瓜子多灵哩,不会想个办法把门卫支走。”
“那镇政府院子里还有几十号人哩,几十双眼睛在看着哩!”张万顺难为情地说。
焕焕脸一嘟噜,不高兴地说:“这不中,那不行,就这臭宾馆里行?我给你说,你不在史官庄了,我也没心工作,我就在这儿等到星期天,等到星期天人们都放假回家……”
张万顺双眉一皱说:“明天我准备去省城华安一趟。”
“去华安我也去,我还从来没去过省城!再说,到华安可没人认识。”焕焕说着观察着张万顺的表情。
张万顺沉思了一下,点点头:“好吧!”
焕焕高兴了,在他脸蛋上“啧”地吻了一下:“好乖!”
第二天一大早,张万顺亲自驾车拉着焕焕往省城去。到了省城已经偏中午,他们随便吃了点饭,找了一个宾馆住下后,张万顺便给田捍卫打电话,说他想见见成得功,田捍卫联系后说晚上见面。
晚宴是张万顺安排的,他没有安排到宾馆,而是安排在靠近田捍卫单位的“轩尼诗”大酒店。下午五点钟张万顺便带着焕焕来到酒店等候,他觉得与田捍卫、成得功都是老友,知道他们也都挺放肆的,所以就没有顾及,便带上了焕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