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主簿陈琳谏道:“大兵一到,强者称雄,此举乃倒拿干戈,授柄于人,焉能成事,祸不远矣!”
何进不从陈琳,谓袁本初之计甚妙,于是下令召幽州牧董卓带兵入京勤王,又派部下王匡、骑都尉鲍信回家乡募兵。
时,曹操在侧,闻言暗道:“乱天下者必何进也,竖子不足与谋。”遂怒返回乡,恰逢蔡邕遍请名士,行收义子跪拜大礼,便中途改道陈留圉县。
于是四方兵起,京师震动,张让等闻听震惊,忙答应董卓约为内应,董卓令其先斩杀何进,方可在大军进城后免其死罪,同享富贵。
张让等被何进逼得走投无路,便欣然从命。借口罪无可恕,愿乞归乡里,何进本就是无谋之人,何太后又从中周旋,于是得以活命。借机假称离京前,愿最后侍奉一次太后,赚何进进宫。
时夜,在张让的指挥下,中常侍段珪等率领党徒数十人,候何进入宫中,于嘉德殿前将其斩杀。何进部将闻听大将军被杀,领兵入宫,虎贲中郎将袁术攻打宫城,焚烧青琐门。张让等人遂挟持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从复道仓皇外逃。袁绍与叔父袁隗佯称奉诏,杀死宦官亲党许相、樊陵,然后列兵朱雀阙下,捕杀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宦官赵忠等人,又命令关闭宫门,严禁出入,指挥士兵搜索宫中的宦官,不论老幼皆斩尽杀绝,死者达二千多人,有些不长胡须之人亦被当成宦官杀掉。
正当袁绍以司隶校尉暂掌京城诸军,于内宫大肆屠戮宦官之时,董卓率军抵达洛阳西郊,于北邙山下与少帝和陈留王相遇。董卓无意中得到此张王牌,心下大喜,便拥簇着少帝,带着军队浩浩荡荡地开进洛阳城。
董卓自持救驾有功,八面威风不可一世,这引起袁绍等京城诸将的不满,每每争于朝上,但忌惮于袁绍手中兵马,一时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只有西凉三千铁骑,不足与袁绍为首的京中诸军抗衡,于是问计于谋士李儒。
李儒道:“京城驻军虽然庞大,然何进新亡,部将吴匡疑何进之弟何苗(时任车骑将军)与张让勾结,欲誓杀何苗,为何进报仇,两相剑拔弩张军心未立;袁绍初掌大权,威不足信;更兼其弟虎贲中郎将袁术与其不睦,怀有嫉恨之心;故其军虽众,而心不齐,此时只须出奇制胜,除去袁绍,兼并何进之军,余者不足虑也!到时军威权重,狭天子以令诸侯,则天下皆在掌中也!”
董卓称善,道:“此乃平生所愿也。愿闻先生制胜之策。”
李儒道:“来日,主公命部将,夜晚率军悄悄潜出洛阳城,翌日天明再钟鼓齐名返回,广设营盘,如此隔三五日,便如法炮制一次,京城内必定震惊,以为主公大军来也。主公再发雷霆之威,联合吴匡斩杀何苗,便可借机收编何进之军,如此则大事可定也!”
董卓从其计,果然此举令京城震动,各自不敢妄动。而吴匡亦欣然联合董卓之弟董敏,共同攻杀何苗。条件便是事成之后,兵权归董卓。何苗死后,董卓坐收渔翁之利,不费一兵一卒便收编了何进、何苗的部队。
时,从泰山募兵归来的鲍信,目睹董卓八面威风,不可一世的模样,心下忧虑,暗中对袁绍谏道:“董卓拥有强兵,且为人奸诈狡猾,野心昭然,如若此时不密谋除之,他日必将受其牵制。如今董卓军队人员混杂,军心不稳,组织不严,正可趁机除之。”然袁绍慑于董卓兵强马壮,又优柔寡断,心里害怕,不敢轻举妄动。鲍信不觉非常失望,带兵投泰山而去。
董卓兵权在握,日益骄横,洛阳百官无人敢言,遂生废立之心,于是在温名园聚百官,商讨废立之事,众前傲慢谓袁绍道:“天下之主,当选择贤明之人,陈留王刘协或有可为,我欲立其为帝。如其亦不济事,刘氏后裔则留之无用。”
袁绍闻听气极,离座而起,横握佩刀,但慑于董卓威势,向董卓拱了拱手,扬长而去。袁绍不敢久留洛阳,于是颁挂节东门,逃亡冀州。
董卓下令通缉袁绍,谋士李肃劝道:“废立大事,非一般人可知晓。袁绍不识大体,惧怕而跑,或未有他意。若勾之过急,势必激起事变。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受袁家恩惠之人,更是举不胜数。若袁绍招集豪杰,振臂而挥,群雄必乘势而起。那时,关东恐不复为明公所有也,不如赦免于他,给授郡职。其庆幸免罪,感主公之德,必不再招惹事端。”于是,董卓任命袁绍为勃海太守,赐爵位为邟乡侯。
自此董卓在洛阳一意孤行。于中平六年(公元189年)九月,废少帝为弘农王,立刘协为帝,是为献帝,自领丞相,又自称“尚父”,性极残忍。
却说并州牧丁原自那日听闻高顺所报,便秘密集结部队于上当郡,窥视河东董卓驻军,后应大将军征召,拜为执金吾,发兵洛阳,兵经河内闻董卓先一步进洛阳,便屯兵河内以观时局。近闻听董卓擅行废立之举,大怒。忙命义子主簿吕布率三千并州铁骑为先锋,自统大军万人杀奔洛阳而来,声称讨逆除奸。
话说那丁原,字建阳,益州广汉郪县人氏。本出自寒家,为人粗略,有武勇,善骑射。为南县吏,受使不辞难,有警急,追寇虏,辄在其前。裁知书,少有吏用。迁并州刺史,任为骑都尉。会汉灵帝分封州牧,以功迁并州牧,以吕布为主簿,大见亲待。灵帝崩,将兵诣洛阳。与何进谋诛诸黄门,拜执金吾。不期何进败亡,董卓早一步入京都,掌控军政大权,袁绍逃往冀北,再无人敢与卓抗衡。董卓由是骄横,行废立之事,恼了英雄丁原,以吕布三千并州铁骑为先锋,头前开路,自统大军万人杀奔洛阳而来。
董卓闻听,大怒,起兵三万出洛阳,至孟津迎战丁原,两军对圆。吕布纵马扬戟,只见头顶束发金冠,身披百花战袍,外衬唐猊铠甲,腰系狮蛮带,随丁建阳出到阵前。丁原指董卓骂道:“国家不幸,宦官弄权,以至于百姓涂炭。尔无尺寸之功,阴谋获得高位,不思上报君恩,而妄行废立,真国家逆贼也。”董卓未及回言,吕布早飞马直杀过来,卓慌忙奔走,丁原挥军掩杀。卓军大败,失了孟津隘口,退二十里下寨,聚众商议。
董卓道:“吾观吕布乃非常之人也,若得此人,何虑天下哉!”
帐前一人道:“主公无忧,吕布虽勇,但勇而无谋,不过匹夫而已。某不才,略施小计,擒其送与主公帐下,如何?”卓闻之大喜,视之乃部将胡轸。
董卓道:“汝以何计擒之。”
胡轸道:“今丁原大军以孟津为垒扎下营寨,易守难攻,更兼吕布骁勇善战,帐下无人能敌,急切间难以胜之。然孟津渡口上游,有一渡口,乃小平津。翌日,主公率大军逼近敌军立寨,却不与之交战,只须深沟壁垒牵制原军即可。小将不才,愿率精兵千人,潜渡小平津,出其不意,攻敌背后,到时主公但见敌后军火起,便率军攻敌。敌军首尾不能相顾,必败无疑,则吕布一战可擒也。”卓欣然从之,恰逢荥阳太守徐荣送军粮而来,董卓便命胡轸、徐荣领精兵五千,前往小平津。自统大军离敌五里下寨,高垒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