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成人之美的心，殷沁很愉快地就答应了交换位置。
空姐立刻表示感谢，笑着迎她去头等舱，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地在交谈。
然而——
当她进了头等舱，看到秦豫北坐在那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大脑里一片空白，身体僵硬，仿佛被人点了穴位一样。
嘴角挂着的笑容也干在那里，显得狼狈又尴尬。
秦豫北倒是没什么多大的反应，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和身边的人说着话。
今天他穿了白衣黑裤，发型也简单清爽，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地让人舒服。
可即便是走了这种极其简约的风格，他那张脸也还是英俊的逼人。
殷沁半晌都缓不过神来，盯着秦豫北一直看一直看，好似魂魄都已经从身体里抽离出去了。
比起她的失态，秦豫北就淡定地多了。
这会儿抬起头来看她，表情平静，甚至微微地对她笑着，仿佛遇见多年不见的普通旧识，没什么话好说，这样客气疏远的微微笑着便可。
最后还是他身边坐着的那个男子打破了僵局，笑着问殷沁：“你就是殷小姐吧？”
殷沁像是被梦魇缠住了一般，很费力、很艰难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好。”
她缓过神来了，自觉丢脸，不敢再看秦豫北，可是秦豫北一直看着她，目光平静却是紧紧的锁在她脸上的，殷沁竭力装作无事，偏过脸去看空姐，低声问：“我、我可以换回去吗？”
空姐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殷沁也知道答应了跟人换位置又反悔很不对，可让她在这里和秦豫北面对面坐着，她宁愿从飞机上跳下去。
秦豫北一直不说话，气氛有些冷。
殷沁愈发地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往哪里放了。
见她这般，秦豫北显得很高兴，终于出了声，闲闲地说：“你就坐着吧，不要影响我们就可以了。”
实在无路可退，殷沁只得坐下来。
坐在秦豫北身边，刚刚和她打过招呼的男子这时又对她说话了：“你好，我叫楚司南。”
“你好，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了。”
要不然，刚刚也不会问‘你是殷小姐吧’。
楚司南点点头，笑着看了秦豫北一眼，然后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这分明是故意的，想让她跟秦豫北单独相处。
可即便是知道也不能说破啊，殷沁僵着嘴角微微点头，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头等舱里彻底安静了下来，秦豫北看着殷沁，殷沁盯着地毯。
和他多久没见了？仔细算算也没有多少天吧。
十天？半个月？还是一个月了？
殷沁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多久没见了，因为心中思念太浓，所以每一天都被拉得很长，像是一个世纪一般。
可真是太丢脸了啊！自己怎么能就那么一副呆样呢？！居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殷沁郁闷得简直要捶胸口啊：这些天演练过的次数数不清，到头来居然这么丢人！
她低着头，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失神的想：哦！殷沁！你终于承认自己期待着和他见面了！
眼睛有点发涩，有什么东西像是马上就要冲出来。
她的人生真是糟糕啊，连对自己内心都要掩饰，连自己的真实情绪都分辨不清，连当初对自己的承诺都失信。
说要勇敢的人是自己，现在拼命逃离的人，也是自己。
最糟糕的是，她掩饰着内心、宁愿分辨不清、对自己的承诺失信，只为了那么一点只保存在她心里的期待。
这很过分吗？
否则他怎么会连一句招呼都吝啬呢。
空姐这时送了一杯热水过来，殷沁慌乱地接过，正好这时楚司南回来了，她就想去洗手间静静。
因为太过紧张慌乱，起身的时候手里的杯子也忘了放下。
楚司南正想往旁边退一步让殷沁过去，这时秦豫北忽然抬眸看了过来，目光里全都是杀气。
啧啧，这家伙——
看着他表面纹丝不动，想着他内心实则狂躁抓狂，楚司南差点忍不住直接笑出来。
殷沁迈开脚步的时候，楚司南故意绊了下，然后状似伸手去扶殷沁，实则是拉着殷沁的手把她转了下，然后推到了秦豫北的怀里。
结果当然是殷沁手里的那杯水，全数倒在了秦豫北的身上。
“殷沁——”他声音像星光，又冷又华丽，“这就是你吸引男人注意力的招数么？这么滥也好意思拿出来用？”
殷沁呆呆的看着他，懵了。
正因为懵了，所以才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旁边站着的楚司南都看着心疼了，用哀怨的眼神看了秦豫北一眼，后者恶狠狠地瞪回来。
楚司南笑着摊了摊双手，转身出了头等舱。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殷沁发现，自己连道歉都那么没底气。
是啊，在他面前，自己一直都是这么没底气的。
偶尔看上去很有底气的样子，也不过都是自己装出来的。
可即便是她道歉了，秦豫北却一点也没有要就此算了的意思。
“对不起有什么？”他冷声反问。
殷沁受不了他那冰锥似的眼神，垂着眼睛诚恳的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你把水倒在我身上，还跟我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我知道怎么回事？”
事实上，的确是你知道怎么回事啊。
秦豫北冷冷地质问完，自己却又莫名地别扭了起来。
幸好这个时候殷沁还是半懵着的，也没仔细注意他的神情。
她只能说：“我会帮你把衣服洗干净的。”
“来不及了，我等会儿下飞机就要见客户。”他的声音又冷又硬，表情带着嘲讽，令殷沁瞬间觉得自己真的犯了很大的错。
她咬着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豫北这时说：“真觉得自己对不起我，那就等会儿下飞机后跟我一起去见客户。”
“啊？”
“不然你让我这幅样子去见？！”
他又凶了起来，半懵半怂的殷沁连忙就点头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