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顾行年不但不想看到现在这样的结果，甚至不想看到她恢复记忆。
可上天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让她恢复了记忆。
他看着秦时，还是无话可说。
秦时笑了笑，满脸都是凄凉，声音压抑到极致：“其实是我自己不对，我不该跟你回来的，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该跟你回来的，我们之间，真的太难堪太难堪了……”
“所以呢？所以你现在想要我怎么做？”
“放我走。”
她果然还是要自己放她走。
顾行年低低地笑，那种笑声听上去就很可怕。
他说：“秦时，我爱了你十年，我花了这么多的精力才找到你，我把你从法国带回来，不是为了让你最后离开我，我是想要跟你一起白头到老的。”
也许现在这样的话在秦时听来很讽刺，可这些真的就是自己心中所想。
秦时听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只是红着眼眶，看着顾行年。
“我知道你恢复了记忆一定会想要离开我，我也知道我想留住你的话，只会让你过得很不开心，可是秦时——”他忽然一把抓住了秦时的手臂，那样地用力，“我不想放走你，这辈子你想要离开我的话，除非我死！”
“你以为我不敢吗？”
秦时大叫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水果刀，狠狠地抵在了顾行年的胸口。
那一瞬间，顾行年的脑袋一片空白。
等到回过神来，他还是不敢相信——秦时，居然想要杀了自己？
纵然自己让她觉得再可怕，纵然她再想要离开这里，总不至于拿着刀指着自己的胸口吧？
她难道，真的能下得了手？
顾行年往前凑了凑，刀尖戳进了他的衣服里。
但是，他的神情一点都没变，还对秦时说：“如果你真的下得了手，真的那么想要离开我的话，就动手吧，我不会反抗的！”
秦时的心在抖，手也忍不住在抖。可是她不想自己就这么退缩了，她咬牙说：“你别以为我不敢！”
“不，我知道你敢的。”顾行年这个时候反倒笑了起来，轻声细语地说：“我知道你敢，所以我不躲。”
秦时真的很想一刀下去结果了他，这样的话，自己这一生的噩梦从此就可以结束了。
可是，下不了手。
他其实知道的，自己最终还是下不了手的。
“哐当——”一声，水果刀掉在了地上，顾行年同时将秦时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
他在她耳边说：“秦时，这辈子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也要留在我身边，不愿意留在我身边，还是要留在我身边，我们分不开了，永远分不开了……”
秦时什么话也不说话，只是趴在他的肩头一直哭一直哭。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的心软，同时痛恨自己为什么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
秦豫北和秦非同在等了几天之后发现没动静，忍不住联系了秦时。
电话是秦豫北打的，不过秦时恢复了记忆，所以对他的语气，比之前好了不少。
秦豫北问：“你真的不准备离开他吗？在他身边，你觉得自己会幸福吗？”
这两个问题是秦时最不想回答，也最回答不了的问题，所以她直接绕过去了，反问了回去：“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有。”秦豫北倒是回答得干脆，可随机他话锋一转说道，“我就是想要提醒你，虽然你骨子里流着的不是秦家的血，但是你姓秦，你是秦家养大的，这些，你都不该忘记！”
“我不会忘记的……”
“不会忘记还要和顾行年在一起？”
他果然是步步紧逼的，不会让自己逃避的。
秦时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选择沉默。
秦豫北等了几秒等不到答案，更加火大：“秦时，你难道忘了你的童年多么幸福吗？如果现在你爸妈还在世的话，你会过成这个样子吗？你现在应该在好好地读大学，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是啊，自己和顾行年之间的恋爱，都是不正常的。
秦时除了在心里感叹之外，其他根本不敢说什么。
恢复记忆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好，因为原本不必在意的人，现在开始在意了。
“秦时，你一定要想清楚！如果你想离开，我和非同，随时都会来接你！”
秦豫北知道，如果秦时自己要离开的话，顾行年是没有办法阻拦的。
可是他不知道——
秦时内心深处，也是不想离开的。
这个地方她生活了九年，这个地方有她最爱的人，这个地方虽然让她觉得痛苦，但是这个地方也让她觉得温暖。
她后来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把秦豫北的电话给挂断了。
然后，晚上顾行年回来的时候她就说：“顾行年，我们出去旅行吧。”
顾行年当时手里的外套都还没递给陈妈，刚换了鞋，听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愣住了。
秦时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平静，“我们去旅行吧，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顾行年随即回过神来，一边朝着她走去，一边讲她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秦时歪着头想了想，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去哪里，我觉得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在这里。”
顾行年微微蹙眉，盯着她仔细看了看，发现她的眼角湿湿的，大概是哭过了。
一定是秦豫北或者秦非同给她打电话了，说了些让她难过的事吧。
傻丫头，对不起，又让你承受了本来应该我来承受的难过。
顾行年点头说：“好，我们明天就出发，跟着心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现在就走可以吗？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
顾行年怔了怔，本来想说自己要交代一下公司里的事，但是看她一脸的期待，他真的什么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再次点头说：“好，现在就走。”
随后，转身，叫来了陈妈，吩咐道：“陈妈，我们出门旅行去了，如果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
“啊？”陈妈震惊了，“现在就走吗？那饭呢？”
“不吃了。”秦时俏皮地笑笑，拉着顾行年就出门去了。
其实顾行年很累，今天一天公司里的事情超级多，他忙得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么大晚上的饭也不吃就开车出门旅行的人，除了自己和秦时，这个世上不会有第三个人了！
可对顾行年来说，只要秦时开心，苦点累点都不算什么。
只要她不离开自己，就算要自己累死，也是值得的。
——
当天晚上他们开了四个小时的车，最后在一个小镇上住下了。
小镇真的很小，整个镇上只有一家旅馆，住宿条件也很差。
进了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整个房间和洗手间的面积加起来，还没有顾行年家的洗手间的大。
秦时怕顾行年住不习惯，有些担心地问：“你可以吗？”
“什么可以吗？”顾行年一边说着，一边将行李放好，然后对她说：“你先去洗，我去买点东西，记得把门锁好。”
秦时点了点头，看着他匆匆出门买东西吃的背影，忽然觉得内疚。
自己中午吃了饭，下午的时候还吃了一点零食，可看他这么疲惫，一定公司很忙吗？
他向来是工作一忙就不吃饭的，不要说零食了，说不定中饭都没吃过呢！
秦时心里心疼不已，赶忙去洗了澡，然后等顾行年回来。
可是左等右等，却怎么也等不到他回来。
正着急得想要出门去找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这家旅馆的房间，门上根本没有猫眼，秦时有点怕，就在里面问：“谁？”
“是我。”
一听到顾行年熟悉的声音，秦时立刻开门了。
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子，有些失望地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买到这些，你先随便吃点垫下肚子吧，明天早上我们早点起来，老板娘说隔壁的包子在镇上很出名。”
秦时站在那里，没动，呆呆地看着他。
顾行年还以为自己脸上粘了什么东西，抬手摸了摸，问她：“怎么了？”
“没……”秦时摇头，然后低低地说：“我是不是很不乖？”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应该让你吃了饭再出来的，你肯定饿得难受了吧？”
“没有，你快吃吧，我去洗个澡，刚刚我在买的时候吃了点。”
秦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拿着他买来的东西去一边吃了。
而顾行年在进了浴室之后，拿出刚买的胃药，吞了两粒。
自己不是饿得难受了，而是饿得胃都抽筋了。
要不是因为实在撑不住了，也不会在这个鬼地方住下来。
这种房子，哪里是人住的！
只是，他知道秦时会内疚，所以才不想让秦时知道自己胃痛。
吃了胃药，洗了个不冷不热的热水澡，总算是好受一些了。
走出来一看，秦时居然躺在床中间，已经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