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热闹退却之后,我才有心思静下来想一想今天这筵席上发生的一切。看似风清云淡,看似随意而为之,莫名地觉得这刘喜与丞相之间好像有种无法言说的东西。想起那日朝堂上的逼迫,以及刘喜后来的怒火,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刘喜是那样无可奈何,但却在这几句轻松的话语间成功解困。
“傻坐着干什么?大王叫你。”
老黄门的脸总是不那么叫人待见,特别是他那尖细的声音,听了总让我头皮发麻。我在这廊下不过坐了片刻的功夫,那刘喜又跟催命一样传我前去。
王美人的宫里我是不曾去过的,但却听宫人说过,王美人的宫里极是奢华。如今我这一看,果然不虚。
“大王!”我毕恭毕敬地低着头侯在一旁,就像这王宫里每一个宫人一般。
“你一会去一趟丞相府,让丞相三日内把各位大人的功德汇总收纳清楚。这老百姓也不容易,多少人等着活命呢。”刘喜说话的功夫,那王美人把一棵葡萄送进了他的嘴里,两人极是缠绵。
“诺!”
我受命出来,那本就不快的步伐一下子停住了。想我梦见这个时代以来,还不曾出过王宫,我甚至不知道那丞相府到底在何方。这当下,别说是让我到丞相府去传令了,就是让我独自走出这王宫怕也是要费一般功夫的。
一个人兜兜转转的老半天才到了王宫门口,好在这城阳王宫不算太大,若是像那北京的紫禁城,我怕是转上一天也未必能转出来。到了宫门口才发现,这进出王宫还需要令牌。可打我第一天梦见这地之始,我便没有令牌那玩艺,这刘喜让我做了黄门,也不曾给我那东西。就是在刚才,他命我出宫也没给我半片东西。如今站在这王宫门口,没有令牌的我反倒像是那有不良企图的闲杂人等。
“你的令牌!”
王宫门口的守卫完全是一副看贼的眼光看我,虽然我穿了一身黄门的衣服,但要出这宫门,人家是看令牌并不看衣服。我假意在身上找了找,正想说‘我这出门急,忘记带了’之类的话,身后冷不丁地有人递了块令牌上来。我回头一看,这张脸可是头一回见。
守卫见了他手中的令牌,立马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我本想问问此人何方神圣,还未及开口便被他像拧一只小鸡一样的拧出了宫门。就他那手劲,不用说也知道是个练家子。再看他手中那把剑,真真是把好剑。虽然我还没机会拔出剑来欣赏一番,便那剑壳及剑柄细致的做工和精美的装饰足以见得此人身份并不低。
打宫门出来,我跟着此人走了两条街,便看到一条高大的门楣上用小篆书写着‘丞相府’的字样。当然,我并不太认得这三字,不过是猜测而已。这位一路上都不吭声的家伙,如果不是个哑巴,就是完全懒得跟我说话。
我也懒得跟这‘哑巴’计较,整理了衣襟上前去敲了门。果然,还真就是丞相府。不出片刻功夫,那丞相府里管事的便出来迎了我们。跟着管事的进入丞相府,这座并不算大的相府里,我的目光一直在四处游走。对于这丞相沐封尚不了解,仅仅只是几面之缘。但看这丞相府的格局,倒让我很喜欢。那庭院或是回廊,甚至是一花一树,总是在不经意间让我找到些家乡的味道。
我们来得有些不是时候,据管事的回话说这丞相啊正在沐浴,所以即使我们是王差,那也得等上一等。我跟那‘哑巴’约莫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沐封也就清清爽爽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一番客套之后,我把刘喜的命令传达。刘喜只给了他三天时间,不用说,这肯定是有难度的。那些大臣也好,显贵也好,要他们把钱拿出来,怕是不容易的。
“请回禀大王,三日之后沐封定去王宫复命!”
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这三日真的能完成吗?不用说,刘喜给他三日之期,定是有为难之意。
“别担心!”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笑着这样安慰了一句。
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多余。这不过是个梦境,我又何苦为一个梦中的人物担心。再说了,即便这是真实的世界,看这沐封气定神闲的样子,怕是早有良策,我也不过是替古人担忧罢了。
沐封一直把我们送到府门口。跟我在身边的‘哑巴’果真是没有吱半点声,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但是,我留意到沐封看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总有些我说不出来的东西。或许,这‘哑巴’是刘喜的心腹之人,又或许此人仅仅只是来监视我的,再或许……就在我思绪游走的时候,沐封唤了我的名字。
‘子衿’这名字多少还有些不太习惯,所以我也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丞相府门外。我与那‘哑巴’是甩火腿过来的,并无车马。这丞相倒是想得周到,不但安排了马车送我们,还亲自扶我上了马车。他的手很温暖,就像他这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