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不迭蹲下身,掀开床单,拖出一口箱子,打开一看,惊呆了——其规模完全超出我想象。
“怎么这么多?我该用哪件?”我手足无措的喃喃自语。
“先拿剪刀把我衣服……剪开。”他小声提醒。
“哦。”我擦干眼泪,剪开衣领。
“纱布揭掉。”
我颤着手撕开胶带,纱布随之卷落,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沥沥在目,我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黄昏晓,箱子里有……一瓶药,你……拿出来。”他断断续续的告诉我。
“不……不行,我不行,必须上医院……上医院,我……不行……”我昏聩的低语,不住摇头。
“黄昏晓,你……能行。”他忽然握住我颤抖的手,无比信任的看着我。
我心口一阵堵塞,毫无预兆的哭了出来。“为什么不上医院?你伤得这么重!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看了我片刻,轻轻道:“我学过医,你照我说的去做,比去医院更有效。”
我哭得一塌糊涂:“我没把握……我不相信,我又没……学过医!”
“我现在教你。”
听他语气有异,我恍恍惚惚的望过去,泪眼朦胧中,他的眸光从未有过的温柔。我就此呆住,脑中的一切繁杂都隐去。
“听话,先把那瓶药抹在伤口上。”
这是巫师的蛊惑么?我中蛊般找到他说的那瓶药,按他的要求均匀涂抹在伤口上。伤口有多深,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只是机械的照他吩咐的去做,偶尔还忍不住抽泣一下。
粘好干净的纱布后,下一步是让我找到一管针剂,用针管吸出药水交给他,他艰难的坐起来,竟然自己给自己注射进去。
“这是什么?”我胆战心惊的问。怎么看着像电视上演的吸毒啊?
“抗生素。”
“你怎么受的伤?”
他缓缓躺下去,闭上眼睛。
看他又痛又累,我不好再问,略微收拾了一下,他已经睡着了。
我发了半天呆,看天色已晚,连忙从电脑上查食谱,一步一步照上面的介绍好不容易做出一样红枣莲子粥,端了过去。
我叫醒他,“吃点东西再睡。”
他坐了起来,气色略有好转。
“你能自己吃么?”我不放心的瞅着他。
“可以。”他伸手接过粥碗,慢慢吃了起来。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味道……应该不差。”
他呛了一下,抬眸道:“这是红枣的功劳。”
“红枣它不会自己跑到粥里去的!原本想放虾仁的,怕对你伤口不好。”
他点头,眸光依旧温柔。
他的眼光很少这样的温柔,我由最初的异感,逐渐转为一种迷糊的舒坦,仿佛一只柔软小手在心口轻轻抚摸。
“那……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吧?”我在床边坐下,小心谨慎的看着他。
他垂眸:“没什么,误伤而已。”
“邱墨白,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我皱起眉头。
他也皱起眉头:“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们女人不要打听这么多。”
“邱墨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女人办不成的事,只有你们男人办不成的事!”
“黄昏晓,不要抬杠。”
“这是事实!你生个孩子给我瞧瞧?”
话音刚落,房门“咔吧”打开,一个疏远的声音立即响起:“怎么这么吵?谁生孩子?”
我惊讶的看过去,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槐叔。
我一见这个人就有种莫明的压力,当下连忙点头打招呼。
槐叔愣了一下:“又是你!”
是我不行么?我不解的瞅着他。
槐叔目光严厉的射向床上的邱墨白,又看着一旁的空碗,蹙眉道:“谁做的?”
“……我。”看他面色不善,我犹豫的举手。
“你吃了?”槐叔更加凶巴巴的审视邱墨白。
“槐叔,她不会——”邱墨白嗓音沙哑。
“不会什么?”槐叔一脸铁青的打断他的话,“现在是什么情形你不知道么?还这么掉以轻心!女人就是祸水,离她们越远越好!”
无辜中箭的我忍不住小声抗议:“这位槐叔,我好心好意的照顾邱墨白,怎么就成祸水了?您是谁啊?是邱墨白的亲叔叔么?”
“黄昏晓。”邱墨白向我投来警告的目光。
我咬着唇:“为什么不让我说?是我救了你哎,看他的样子,好像我会害你一样!我——”
“丫头,你胆子不小!”槐叔面无表情的打量我。
我刚要张口——
“黄昏晓,你回去吧。”邱墨白忽然下了逐客令。
我一惊。
“我好多了,槐叔是最好的医生,他会照顾我。”
“可……可是……我……”我似乎真的没有理由留下来。
“我让槐叔送你。”
“我不送!”槐叔一口回绝。
“我也不让您送,大——叔!”我故意拉长音调,掉头就走。
“丫头片子,这么没礼貌!”
我走到门边时停住了,转身回敬道:“是您为老不尊吧?”向他吐下舌头,拉开门出去了。
第二天一睁开眼,我就给邱墨白打电话,他很快接听了,声音很小。
“邱墨白,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
“那个大叔给你做的什么吃的?他会做么?”
“还好。”
“你需要什么?我带过去。”
“你——”
我正认真听着,手机里忽然传来一个粗粝的嗓音:“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没有你的骚扰,墨白好得更快!”
我气得怔住,手机里已传来“嘟嘟”的忙音。
我接着打,无奈都无人接听,邱墨白的手机肯定被没收了。岂有此理!我打车来到邱墨白的住处,无奈不论如何敲门,均被拒之门外。
我沮丧到极点,在门外徘徊了好久才打车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