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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谢尔盖·亚历山大罗维奇·叶塞宁抒情诗情感评述(2)

8.3田野上的天堂心灵中的圣殿

祖国永远是叶塞宁诗歌中最重要的主题,是诗人永远赞美与讴歌的对象。诗人出生于乡村,来自于最淳朴美丽的大自然,心灵深处永远飘荡着泥土湿润的气息,飘荡着田野草木的馨香。诗人的心中是阳光灿烂的蓝天,是银辉闪烁的星空,是蓝天下无际的原野,是星空下温情脉脉的山河,祖国大自然的美景是叶塞宁诗歌的摇篮。叶塞宁是一位诞生于大自然的歌手。在诗人的笔下大自然的美是无与伦比的,大自然是人间的天堂,而祖国在诗人的心中则是至高无上的圣殿。在诗人众多歌唱祖国的诗篇中《你好,罗斯,我亲爱的罗斯》(《Гойты,Русь,моя родная》)是一篇饱含了诗人最浓烈情感的代表作。

Гой ты, Русь, моя родная,

Хаты—в ризах образа…

Не видать конца и край—

Только синь сосет глаза.

Как захожий богомолец,

Я смотрю твои поля.

А у низеньких околиц

Звоню чахнут тополя.

Пахнет яблоком и медом

По церувам твой кроткий Спас.

И гудит за корогодом

На лугах веселый пляс.

Побегу по мятой стежке На приволь зеленых лех,

Мне навстречу, как сережки,

Прозвенит девичий смех.

Если крикнет рать святая:

《Кинь ты Русь, живи в раю!》

Я скажу: 《Не надо рая,

Дайте родину мою》.

1914 г.

你好,罗斯,我亲爱的罗斯,

农舍犹如身披华装的圣像……

你的原野无际地辽远,

融入双眸化作一片湛蓝。

我如一位外来的朝拜者,

把你的田野尽情眺望。

低矮的栅栏旁

白杨在轻轻地歌唱。

苹果和蜂蜜散发着清香

你的救世主在每个教堂。

草地上拉古多克琴声悠扬

人们在欢快地跳舞歌唱。

我沿着踩踏出的小径

奔向那绿色的草坪,

迎接我的是少女的笑声,

犹如串串清脆的银铃作响。

即使所有的神兵向我呼喊:

“离开罗斯,到天国里来吧!”

我也一定会说:“我不需要天国,

请给我我的祖国。”

1914年

这首诗写于1914年,叶塞宁这个时期的作品充满了乐观的抒情成分,天空、大地、白杨,20岁的诗人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在诗人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诗歌中透出的是遮不住的欢乐——琴声、笑声,还有苹果和蜂蜜的清香,一切都是令人愉快的。

诗人在这首诗中使用的是四步扬抑格。偏长的扬抑格,生长出一种犹如浪漫曲一样的旋律,给人一种连绵不断的感觉,读起来语调平稳、朗朗上口,柔和而抒情,既有乐感,又表达出了似水的柔情。反复和排比的使用也创造出了一种欢快的节奏感。诗中运用了人们感官上的享受,例如,色彩——湛蓝,味道——苹果和蜂蜜的清香,声音——白杨的轻唱、琴声、歌声、少女的欢笑声,非常美妙的感官盛宴!

在叶塞宁的心里,他始终不愿将罗斯称为俄罗斯,罗斯是他心中一个美丽的梦。这个梦永远都是蓝色的,那是天空的颜色,它是那么纯净,一尘不染;它是自由的颜色,宽广辽远,一直融入天边。罗斯是蓝色的,叶塞宁的梦想也是蓝色的。诗人深情地呼唤着亲爱的祖国——蓝色的罗斯。

整首诗犹如一幅由远及近的变焦镜头里的画面——辽阔的俄罗斯大地,看不到尽头,辽远地汇成了一片湛蓝;然后镜头拉近,走进乡村、来到树旁、草地,到处洋溢着欢乐,到处是和平的安详,这是田野上的天堂!

诗的结尾直抒胸臆,故乡胜于天堂,诗人向世界发出了最美丽动人的誓言:我只需要我的祖国!祖国才是心灵中最神圣的殿堂。从这首诗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深爱着祖国、坚守着梦想、坚忍不拔的诗人形象,心灵如诗一样美的叶塞宁!叶塞宁在谈到自己的抒情诗时曾经说过:“我的抒情诗以一种大爱而存活,这就是对祖国的爱。祖国情感是我创作中最主要的东西。(《Моя лирика жива одной большой любовью—любовью к Родине.Чувство Родины—самое основное в моем творчестве。》)”

1922—1923年的出国旅行对叶塞宁的创作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一年的旅行中,叶塞宁先后去了德国、法国、比利时、意大利等国家,在美国生活了四个月。“只有在国外我才完全明白,俄罗斯革命的功劳是多么伟大,它将世界从没有希望的市侩习气中解救了出来。(《Только за границей я понял совершенно ясно, как великазаслуга русской революции, спасшей мир от безнадежного мещанства。》)”叶塞宁见到的不只是美国资本主义工业化的成就,而是看到了资本主义唯利是图的道德观对人心灵的摧残,国外的见闻让叶塞宁深刻地理解了俄罗斯所发生的十月革命的巨大意义,加深了诗人对祖国的情感,使诗人更加热爱自己的祖国和人民。

8.4你才是我的救星和快乐你才是我最美妙的光芒

祖国是叶塞宁心中的圣殿,故乡更是叶塞宁魂牵梦绕的地方,每一次的离别都是诗人心中一次痛苦的心灵洗礼,每一次与家乡的离别都是诗人一次不忍的心路旅程。离别罗斯,离别家乡,每一次的远走,哪怕是短暂的分别,都会在诗人的心中激起难舍的真情与依依的告白,在《我离开亲爱的家……》(《Я покинул родимый дом…》)中叶塞宁表达了对父母和家乡的难舍之情。

Я покинул родимый дом,

Голубую оставил Русь.

В три звезды березняк над прудом

Теплит матери старой грусть.

Золотою лягушкой луна

Распласталась на тихой воде.

Словно яблонный цвет, седина

У отца пролилась в бороде.

Я не скоро, не скоро вернусь!

Долго петь и звенеть пурге.

Стережет голубую Русь

Старый клен на одной ноге.

И я знаю, есть радость в нем

Тем, кто листьев целует дождь,

Оттого что тот старый клен

Головой на меня похож.

1918 г.

告别我出生的房屋,

离开蓝色的罗斯。

池畔上三颗星般的白桦林

将老母亲的忧伤点燃。

月儿犹如一只金蛙

摊趴在静静的水面。

苹果花的颜色

已将父亲的胡须染白。

我的归程遥遥无期!

暴风雪将狂啸不停。

老枫树会苦苦支撑

守护着蓝色的罗斯。

我知道,凡是喜爱落叶纷飞的人

见到那棵枫树一定欢欣,

就是因为它的性格

与我如此相近。

1918年

这是一首充满了离愁别绪的小诗。诗人的笔锋从离别祖国的悲伤转向告别亲人的惆怅,写母亲的忧伤,写父亲的白发,母亲的忧伤浓得可以点燃,父亲的白发已如苹果花一般雪白,道出了诗人心中对亲人的眷恋,对父母的疼爱之情。诗人告诉亲人,回归的路还很遥远,未来还需苦苦地等待;暗示亲人那不畏恶劣环境,坚持着自己梦想的枫树就是诗人的化身。对祖国、对亲人的热爱是诗人在异国他乡漂泊时的精神支柱,对母亲的赤子之心,对母亲的挚爱,在下面这首《写给母亲的信》(《Письмо матери》)中表达得最为动人。

Ты жива еще, моя старушка?

Жив и я. Привет тебе, привет!

Пусть струится над твоей избушкой

Тот весерний несказанный свет.

Пишут мне, что ты, тая тревогу,

Загрустила шибко обо мне,

Что ты часто ходишь на дорогу

В старомодном ветхом шушуне.

И тебе в вечернем синем мраке

Часто видится одно и то ж:

Будто кто-то мне в кабацкой драке

Саданул под сердце финский нож.

Ничего, родная! Успокойся.

Это только тягостная бредь.

Не такой уж горький я пропойца,

Чтоб, тебя не видя, умереть.

Я по-прежнему такой же нежный

И мечтаю только лишь о том,

Чтоб скорее от тоски мятежной

Воротиться в низенький наш дом.

Я вернусь, когда раскинет ветви

По-весеннему наш белый сад.

Только ты меня уж на рассвете

Не буди, как восемь лет назад.

Не буди того, что отмечталось,

Не волнуй того, что не сбылось, —

Слишком раннюю утрату и усталость

Испытать мне в жизни привелось.

И молиться не учи меня. Не надо!

К старому возврата больше нет.

Ты одна мне помощь и отрада,

Ты одна мне несказанный свет.

Так забудь же про свою тревогу,

Не грусти так шибко обо мне.

Не ходи так часто на дорогу

В старомодном ветхом шушуне.

1924 г.

我的老妈妈,你是否安好?

我也无恙,祝福你,妈妈!

愿你的木屋前映照着

那夜晚美妙的烛光。

你的来信中写满了,

对我的担忧,

你常常披着那件旧棉衣

走到大路上将我等候。

夜晚的幽暗中

你的眼前常常出现幻景:

有人在酒馆儿中打斗

一把芬兰刀刺进了我的胸口。

没有的事儿,亲爱的妈妈!尽管放心。

这只是令人不快的幻影。

我还不是那种不幸的酒鬼,

没有见你就把生命燃尽。

我像以往一样温顺

心中只有一个梦想,

尽快摆脱令人不安的忧伤

回到我们那低矮的小房。

当我们那花园冬去春来

枝叶绽放,我一定把家还。

只是不要再像八年前

黎明时分就把我召唤。

别提起那些尘封的往事,

也不要重说那些没有实现的理想,

生活中我已经过早地体验了

那些疲惫和创伤。

不要让我祈祷。不需要!

再也回不到以往的时光。

只有你才是我的救星和快乐,

只有你才是我最美妙的光芒。

因此忘掉你的担忧吧,

不要为我黯然神伤。

更不要穿着薄衫站在路上

将儿子久久地盼望。

1924年

叶塞宁的母亲塔季扬娜·费奥德罗夫娜是一位普通的俄罗斯农村妇女,她像所有的母亲一样平凡而伟大,她勤劳、善良,牵挂和深爱着远游在外的儿女。诗中的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母爱——担心着儿子,常常不顾寒冷在村边等候着没有归期的儿子,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牵挂着诗人,甚至经常出现幻觉,幻觉里也是满满的担忧。另外透过诗人带有微微责备的回忆,也可以感受到母亲对儿子的关爱和依恋,珍惜着与儿子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每天天刚亮就会把儿子叫醒,我们似乎看到了一种母子相伴,絮絮叨叨地唠着家常的温馨生活画面。

信中也表达出了儿子对母亲的热爱——想家,想念着窗前那暖暖的烛光,那是母亲的温暖,是母爱散发的光芒。诗人在信中告知了母亲自己的归期,心疼着母亲,不要她在寒风中等待。诗中的第八段更是直抒胸臆,“我不需要祈祷上帝,只有母亲才是儿子的救星和快乐,才是儿子的光明,才是儿子真正的上帝!”表达出了诗人对母亲的深深爱戴之情。

在这首书信体抒情诗中,叶塞宁采用的是白描式的叙谈手法,从细处着笔,描述普通的生活场景——母亲房间的烛光、身披旧棉衣的路边等候、母亲的梦境、母亲清晨的呼唤、母亲的往事追忆和絮絮的家常。虽然作者没有在诗中直接抒情,但字里行间跳动着“儿行千里母担忧”、儿在千里忆母亲的母子之情。这些真实的生活细节 是活在诗人心中温馨的画面,是身行千里时心中的温暖。这种白描式的写作手法是叶塞宁在俄罗斯诗歌史上的一个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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