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挂了电话，苏小感心里反复琢磨着赤西里美的话，她想要什么样的自己呢？
犹豫了很久，苏小感还是决定去见见那个传说中的女人。
“你真的要去？”
柯洧帆穿着多啦A梦的围裙，头上也包着多啦A梦的头巾，这是苏小感上周送他的生日礼物，用她赚到的第二桶金，现在他们的生活已经好了很多，苏小感时不时做点小投资，所赚的钱不比她做公关的时候少。
“嗯。”
苏小感点点头，帮着柯洧帆把托盘里的饭菜一一放下，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就不担心么？我听说那个女人很强势，手段也很辛辣的，万一……”
“洧帆，我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
柯洧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瞪了苏小感一眼，“你还小人物，我看你是看破红尘的小人物，什么事好像都无所谓一样。”
苏小感笑笑，夹了一筷子醋溜鱼，美美地砸了砸嘴，“看破红尘淡泊名利那种事情是成功者的专利，对我这种小人物而言，欲望才是生存下去的救命稻草。”
“那你还有欲望么？”
苏小感一愣，细细地咀嚼着嘴里的米饭，低声说话，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也许，今天我会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的欲望是什么。”
推开咖啡厅的门，里面的装潢还是让苏小感忍不住一路腹诽。
风情的欧式装修，吊顶，隔间，灯具，墙纸，处处都是浓浓的皇家风味，可坐席却是典型的和式设置，需要拖鞋上榻榻米，男人盘腿坐，女人跪坐，如此明显的不公的习惯。
苏小感不讨厌日本，却极讨厌那种累人不讨好的坐姿，还有他们奇怪的规则。
“小姐，请。”
侍从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苏小感无奈地叹口气，脱掉鞋子，认命地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端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挺直的背脊，优美的背部曲线包裹在细致的套装里，怎么看都是诱惑，却又让人觉得眼前的人只适合远观，好像靠近一步都是亵渎。
“藤原小姐，请坐。”
“谢谢。”
苏小感恭恭敬敬地坐下，点了一杯拿铁，抬头正对上赤西里美含笑的目光。
“藤原小姐，或者，我该称呼你苏小姐。”
苏小感笑笑，果然是女强人，事先一定是把自己老底全挖出来了，恐怕祖宗十八辈的资料都在她手里了。
“抱歉，我查过你的资料，”赤西里美顿了一下，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苏小感看似风平浪静的脸，“我很讶异，你的过去，很，嗯……很精彩。”
精彩？
“您这是褒义还是贬义呢？”
赤西里美笑笑，修饰得很美的手指抚过咖啡杯的边缘，优雅得炫目。
“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但也不会是善意。”
苏小感有些慵懒地坐着，她懒得在一个聪明人面前做什么伪装，反正都会被看破，不如用真面目来示人。
“嗯……我不得不承认，佑的眼光还是很准，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你有话就直说吧，”苏小感喝了一口咖啡，顺滑的口感还不错，她刚才有些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我不想在这里拐弯抹角说许多。”
“很好，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永远不需要拐弯抹角。”
赤西里美依旧挺直了背脊，脸上的表情却柔和了许多，她略带诱惑的嗓音开始讲述那个记忆里有些发黄的故事，关于她和她前夫的婚姻，浓淡装点，都是甜蜜幸福的。
苏小感仔细地听着，时不时啜一口咖啡，直到杯里的咖啡冷了，赤西里美的故事才结束。
“完了？”
“是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赤西里美但笑不语，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推到苏小感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里面是一份实验报告，关于人类创伤后康复情况的分析，以及创伤后遗症的举例，而实验的主导人就是福山佑。
“这个？”
“十年前福山佑的实验策划，不过以失败告终了。”
“怎么会？”
苏小感还是有点诧异，和福山佑接触后，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是深不见底的湖水，有着无穷的能力，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他爱上了他的实验对象。”
“你是说……”
“十年前他的实验对象是我，而他后来爱上我，我们就结婚了。”
“可是老师说，你是他前妻。”
“是的，我们三年前离婚了。”赤西里美有些忧伤地笑笑，她有多久不曾提及这些事情了，有多久没有抛开一切这样单纯的倾诉了，“我利用完了他的人脉、他的知识，学到了我想要学到的东西，然后扔掉了他。”
苏小感失笑，想起那天福山佑难看的脸，终于可以把一切联系起来了。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就是这样的女人么？”苏小感回忆着那些杂志上对眼前这个女人的评价，一字一句，好像都足以证明她就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冷血，理性得不像人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呵呵，你相信媒体？”
苏小感讪笑，无谓地耸耸肩，答案其实不言而喻，不管是媒体还是人，都看不见全部。
“其实我只是无意间看到了他忘记丢掉的实验记录，虽然我知道他爱我，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报复。”
苏小感看着赤西里美有些苦涩的笑容，心里的一角似乎被触动。
“苏小姐，我今天找你来，不过就是想告诉你，你是他新的实验目标，他想完成十年前放弃的东西。”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他成功。”
赤西里美抬起头，刚才的伤心似乎都是假象，而此刻的她依旧是那个让万千人仰望的女王。
“苏小姐，我想你也不会愿意成为谁的替代品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你难道都不怨不恨？”
回忆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里放映，苏小感想起那些过去，甜蜜和悲惨相映对比，如此的不公平。
“苏小姐，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想要做自己想做的自己，就要找到至高的平衡点，而过程，的确不那么重要。”
不知不觉，苏小感又走到了Puzzle Booty的门口。
刚才和赤西里美告别后，她就一个人在街上晃荡，福山佑打了好几次电话找她都被她摁掉，最后索性关了机，世界顿时就清静了。
“Susan？”
一个不太确定的声音从黑色丝绒门帘的后面传来，苏小感抬头正巧看到昔日的老板。
“你怎么来这里了？”老板走向她，眼里带着探究的询问，“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不会以工作者的身份出现不代表不会以顾客的身份出现啊。”
苏小感笑笑，撩起半开的丝绒布，走进了喧嚣的舞池。
有时候这种气氛会让你忘掉一些烦恼，音乐和酒，人群和烟，苏小感会想，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什么呢？
419，或者爱情？
堕落，或者解脱？
她只知道，现在的她需要的是一个出口，关于心里那些疑惑，关于未来的走向。
“Susan，老板请你喝酒。”
苏小感接过侍从手里的酒杯，朝着老板的方向，他冲着自己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她看着酒杯愣了一会儿，然后一口气喝掉了杯里斑斓的液体。
2000年的BAROLO BRICCO ROCCHE，很好的酒。
可惜她从来不会喝红酒，这么醇的酒，对她而言，不过更加剧醉意的东西。
“小姐，你醉了？”
苏小感看着靠过来的男人，娇媚的笑笑，万千风情都露在脸上，谁看了都会动情。
“我是醉了，所以，你可以收留一个喝醉的女人吗？”
曾有人说过，再是妖娆的女人也曾经是万千风情都只为一人，她的曾经已经过去了。属于她的那杯爱情美酒，她曾经双手奉上只为一人，可惜被那人碰撒。
从今以后，不够的部分，恐怕只有掺上水来替代了。
而今晚，她要一个开始，哪怕这个开始很拙劣地选择了从身体的背离开始。
无论我此时是如何的彷徨迷茫，最终，我都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找到传说中那个至高的平衡点。
“嘿，你记住，我是今晚带你走的男人，我叫佐佐木拓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