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砚的明棕色眼眸微微蒙起一丝水雾,他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僵硬的苦笑在他的脸上渐渐消逝,抿紧了好看的唇,然后他猛地一用力,我被拉到了他的身前。再然后,他就这样轻轻地一皱眉,缓缓地一附身,落寞地一低头,如丝的黑发划过我的脸颊,柔软地挡住了我的眼。这一个吻,霸道而又强硬,没有任何预兆。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着,猛地回神微张开嘴,他的舌却趁机滑入,就像藤蔓,一丝一丝纠缠着我的舌,我任凭他莫名其妙的吻肆无忌惮地侵略着我。不同于已往的,这样绵绵不舍的吻,我却没有任何的心动,也没有任何的欢喜……
我只是觉得,这个吻,怎么那么久那么久,久得让我不耐……
“朕,绝不会让你死的……”终于,莫砚冰凉的唇舌离开了我,他仍然是皱着眉,或许他不满这样的离别,不满我这样的态度。
“那要如何?”我眼神空洞,毫无生气地问。
“先……入住冷宫吧……”莫砚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他头一转,不再看着我。
“是,臣妾知道了!”我轻轻地答着他的话,欠身谢恩,然后缓缓抬头,静静地望向那幅画。呵,其实它都比我要幸福啊。毕竟它是莫砚做所,墨是莫砚点,字也是莫砚提。它不会说话,不会撒谎,不会为了争抢莫砚而受人排挤,遭人陷害。它可以就这样静静挂在那里,然后它日日夜夜都能见到莫砚,不用顾忌任何,想怎样看,就怎样看。
而我,今日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那臣妾先走了。不过臣妾希望皇上能答应臣妾一件事,无关信或不信,这是臣妾唯一的请求了。”
“朕会放过言君霂的。情儿,放心去吧!”莫砚依旧是没有看我,背对着我说道。
我笑着,无法面若春花,于是这笑就变成了自嘲。
无论如何,我还是活着出来了。就算是在冷宫,毕竟我还是活着。这算是莫砚对我的恩赐吧。
而我被打入了冷宫的罪名似乎数不胜数。当然,我的罪孽,我是清楚的,我没有任何资格有怨言。我说了谎,我骗了他,他给我惩罚,那是应该的。可我是为了什么而满口谎言……为了什么啊……
一步一蹒跚,我仿佛一瞬苍老。满心的忧伤,满心的无奈。我决定不落泪,不转头。我决定我也要高傲一次,就算我被抛弃,我也要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踏出他的寝殿。就如当初我踏入他的世界一样,坚强,倔强,不害怕。
于是,我没有见到,我转身的那一刻,我踏出殿门的那一刻,莫砚的忧伤,莫砚的不舍,莫砚的清泪。
有一种法术,它能让时间定格,就如同这样,那个一直淡若清风的男子,一脸哀伤,伸出的手空荡荡地,修长的手指还在一颤一颤地等待,等待前面那个僵直的蒙纱女子再回转头望他一眼,在握一握他的手,告诉他,她仍然等他。可是,她始终没有,只有殿外迎面吹来的风无情地掀起了蒙着在她脸上的面纱,暴露着她一脸的斑驳的伤口,惨不忍睹。
她见不到他的不舍,他见不到她的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