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妈妈见陶妈妈这么紧张，笑着说道：“你别胡乱瞎猜，在那边自个儿吓自己。”
“欸，你就别吊我胃口了，到底啥事啊？”陶妈妈闻言松了一口气，催促着问道。
“王妃让我来将尺头收一收。”吕妈妈说道。
“尺头？行，你等着吶。”陶妈妈一听，不是衣裳出事就好，她赶忙叫了几个丫鬟，把库房里剩下的尺头都搬出来。
吕妈妈上前翻了翻，又问道：“布头呢？应该也剩下不少吧？”
“布头？”陶妈妈却是一愣，眼神有些漂移，吶吶地说道：“没有多少布头啊。”
“怎么，你别告诉我，布料刚刚好，一丁点儿都没剩下。”吕妈妈闻言，拉下脸来说道。
骗谁呢，一块布裁成衣裳大小，总是会有剩余的吧，府里头上上下下主子仆人这样多，怎么可能没多少布头？
陶妈妈见吕妈妈变了脸色，赶忙期期艾艾地说道：“有剩有剩……当然有剩…只是剩得不多，就不用给王妃送去了吧？”
吕妈妈听罢却没有作声，只是斜睨着陶妈妈，陶妈妈被盯得越发心虚，最后实在受不住了，抹了抹额边的冷汗，心下一横，将吕妈妈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老姐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针线房里的布头……都让我给卖了。”
“我就知道！你这胡涂的，净会坏事。”吕妈妈闻言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接着低声说道：“我先前便告诉过你，往后院子里的事都交由王妃来管，你以前怎么样，我睁只眼闭只眼就让你过了，可你怎么还犯胡涂呢！”
“老姐姐，都是我的错，你行行好，替我想个辙吧。”陶妈妈哀求的说道。
“想什么辙？我能有什么辙？你还是跟我走一趟，主动向王妃请罪吧。”吕妈妈叹了一口气，虽然王妃从来没有过问布头的事儿，但是不代表陶妈妈能够将剩下的布头偷偷卖掉。
其实吕妈妈也只是顺口一提，她想着王妃既然想要尺头，或许也会需要一些布头？因此才想让陶妈妈一并把布头收拾好了，好给王妃送去。
没承想，这个作死的陶妈妈，竟敢私下盗卖府里头的布头。
这事儿若她不知便罢，现在知道了，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瞒着王妃的。
所以她也顾不上那些尺头，拉着陶妈妈便来到瑾岚院。
瑾岚院里，顾歆正在翻看着府里的账册，听闻吕妈妈来了，便将人传进来，只是没想到，后面还跟了一个陶妈妈。
顾歆见状，放下手中的账册，挑眉问道：“吕妈妈，你这是……”
谁知吕妈妈什么也没说，拉着陶妈妈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顾歆皱了皱眉，对着琥珀使了个眼色，琥珀便带着其他丫鬟都退了下去。
“两位妈妈快起来说话。”顾歆站起身，亲自将两位妈妈扶起来。
吕妈妈低垂着头，讪讪地说道：“王妃，老奴愧对您的信任，若不是王妃今日提起让老奴走一趟针线房，怕是老奴还被蒙在鼓里呢。”
顾歆闻言，心里便有数了，肯定是吕妈妈去针线房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不过她并没有马上发作，而是转头望向陶妈妈，想听听对方怎么说。
陶妈妈觑了一眼，发现王妃正看着她，心里一慌，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她跪在地上，颤着声音说道：“王妃饶命……老奴知罪……老奴什么都招……王妃饶命……”
“那么你就说说吧，你都犯了什么错？”顾歆闻言却并没有让陶妈妈起来，而是走回桌案旁坐下。
陶妈妈抿了抿唇，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犯下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
顾歆在陶妈妈坦白后，便让对方先回去，把她要的尺头送过来再说。
待到陶妈妈离开了，吕妈妈这才一脸羞愧的说道：“王妃，老奴实在想不到，陶妈妈她会……”
“不怪你，我知道你事情多，这府里上上下下都需要你帮着我打点，你哪里有心神去注意旁的。”顾歆摆摆手，没有怪罪吕妈妈的意思。
吕妈妈心里感激王妃的宽宏大量，但是同时也暗暗恼怒陶妈妈的耳根子太软、眼皮子太浅，更深恨撺掇陶妈妈盗卖布头的那起子小人。
原来陶妈妈她之所以会盗卖布头，都是因着受了旁人的鼓吹和诱导，加上被得来的银钱迷了心眼，所以才会越来越大胆。
本来只是卖一些破损淘汰的布头，后来竟是连尺头也偷偷卖过几次，之前吕妈妈有所耳闻，特意去警告过陶妈妈一次，陶妈妈当时没有说实话，只说她捡了些淘汰破损的布头去卖。
吕妈妈便放过了她一次，后来陶妈妈学乖了，低调了许多，吕妈妈还以为对方收敛了，没承想，对方竟连尺头都敢拿出去卖。
方才吕妈妈听见陶妈妈的忏悔时，差一点没冲上去甩对方几个巴掌，枉费她前头饶过对方一次，谁知对方不仅不悔改，甚至还变本加厉。
而陶妈妈之所以将一切坦白出来，也是觉得躲不过了。
她本来就一直战战兢兢的，深怕哪一天就会东窗事发。
今日吕妈妈来时，她便有些不好的预感，起初听闻对方只是要剩余的尺头，她便放下心来，因着她干盗卖也有一段时间了，账目自然是遮掩过去了。
况，她盗卖时也不会笨到直接将一块尺头拿出去，都是东裁一段，西剪一块，使得库房里的尺头数量看起来大致差不多。
谁知吕妈妈拿了尺头后，竟向她讨要布头。
陶妈妈当下就傻眼了，她早把布头给换成了铜钱，去哪儿生布头给王妃啊？
而且她知道，王妃一旦开始查了，谁也跑不掉，不如她直接坦白得了。
所以这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吕妈妈心里虽然恼怒陶妈妈，可也无法眼睁睁看着陶妈妈受罚，毕竟当初在宫里时，陶妈妈曾经救过她一命。
这也是为何吕妈妈对陶妈妈特别宽容。
她和陶妈妈算是同一时期进宫的，两人从小宫女时就认识了，后来曾经短暂分开过，不过最后还是一同到了四皇子身边服侍。
因此不论是看在过往的情谊，或是救命之恩上，吕妈妈都想再拉陶妈妈一把。
只是看着王妃的脸色，吕妈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顾歆自然注意到了吕妈妈的欲言又止，她想了想，便猜到了对方的心思，毕竟吕妈妈和陶妈妈之间的交情和过往，她也是知道的。
府里头大部分的人，只知道吕妈妈和陶妈妈交情好，却不晓得陶妈妈对吕妈妈有恩，再说吕妈妈平日里总是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就是陶妈妈也没少受她训斥。
陶妈妈这人虽说耳根子软，眼皮子浅了点，但是嘴巴倒是挺严实，在府里这么些年，愣是没有告诉过旁人，她对吕妈妈有恩。
顾歆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上辈子发生了一件意外，使得她无意中得知了这件事。
当然，她自是不会透露出自己已经知晓了这件事，反而想要趁机卖吕妈妈一个人情，如果顺利的话，就连陶妈妈也可以收为己用。
思及此，她故作沉吟的模样，其实在暗中观察着吕妈妈的神情，直到她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陶妈妈在这件事上，虽说有错，但念在她勇于坦承错误，且主动认罪，因此我倒是不想太过重罚。”
吕妈妈一听，有戏。王妃既然肯透出这样的话来，便表示真的没有要重罚陶妈妈的意思。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时，顾歆才慢悠悠地开口将话说完，“但是不罚也不行，毕竟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吕妈妈你说是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