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城是通往江南欧阳的必经之路,君文成此次怕也是为了欧阳家家主的八十大寿吧。
“不说这些了,三年未见,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将那些烦心事暂压心底,柳雪拉着陆子悲的手臂,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小巷。
人群熙攘,芸芸众生,庸庸碌碌,日复一日。
陆子悲坐在窗边,目光眷恋在对面那潇洒饮酒的女子身上。重回黑暗的生活只让他冷血冷心,那一份无法排遣的孤独,如影随形的纠缠了他三年。如今重逢,才恍然觉悟,她早已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只有陪伴在她的身边,他才第一次发觉自己还有血肉。
伸出手掌,握紧了又摊开,那些复杂的纹路就好像是昭示着未来的命运,令他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师兄,你在看什么?”柳雪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她方才在街角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竟是一时间看得出了神。收回目光,就看到陆子悲一脸茫然的盯着自己的手掌看,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陆子悲掩去了心底的冷意,转移了话题,“雪儿这三年都在哪儿?”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何要与他定下三年之约,为何当年不让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仙医谷。”三个字,却有着道不尽的沉重。可以看得出,这三年陆子悲过得并不好,可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那些如同地狱一般的修炼再一次浮现在眼前,令柳雪的心中忍不住重新变回了一片冰原。原本因见到陆子悲而露出的阳关也在瞬间隐没。
陆子悲看着柳雪,心疼着这三年她所遭遇的一切他无法参与的艰辛,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眉间的沟壑。
“师兄……”眉间的温热将她的思绪拉回,柳雪猝不及防的撞进了陆子悲那饱含着心疼与怜爱的双眼之中,一时间,有些许的迷醉,轻轻拉下了陆子悲放在她眉心的手,柔声说道:“师兄才是,这三年都在做些什么?”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却也什么都无法改变。那些麻木杀人取财的日子,陆子悲并不愿意告诉柳雪。在他的心底,柳雪依旧是那个在天山上会拉着他的衣角,用软糯糯的声音喊着自己“师兄”的单纯女子。
陆子悲的沉默让柳雪知道他并不愿意多说,她放下了手中的酒,笑意盈盈的看着陆子悲,仿佛刚才一瞬间的黯然从不曾存在一般,说道:“不知师兄这次要在灵州城呆多久?何时走?”
走?
陆子悲抬起眼,定定的看着柳雪,放在桌下的手握成了拳状,暗暗用力,一字一顿的说道:“雪儿,今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再也不走了。”
不走了,三年前他负气离开,造成了之后的那一场悲剧。这三年他无法不去想,若是当日他没有离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诶?”柳雪一怔,她从陆子悲的眼中看到了追悔莫及的伤,只觉得一阵心疼。忍不住摇了摇头,“师兄,你这是何苦。”
即便三年前他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怕是结局也不会有所改变。这一切都是她识人不清,咎由自取,他何苦责怪自己?
“雪儿,不要拒绝我。”
陆子悲的大掌突然就抓住了柳雪放在桌上的小手,他的掌心满是紧张的汗水,令柳雪的心中一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远处,一抹苍蓝色的身影定定的看着,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雪儿,你所谓的事情,就是这件吗?
当柳雪和陆子悲重新回到了聚财楼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原本应是送往迎来的聚财楼此刻却是门可罗雀,秋暖一脸哀怨的站在门口,瞪着那个一步三晃悠闲走来的女人。
“你可终于回来了!”秋暖一把拉过柳雪,那眼中隐隐泛着泪花,就好像是看到了银子一般的激动,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诉相思了。
柳雪一挑眉,她才不信这个女人是真的想她了才会这么的激动。视线朝着聚财楼内一扫,当看到空荡荡的堂内只有龙倾月一人低头品茶时,心下一片了然。
龙倾月浑身散发的冷冽低气压弥漫了整个聚财楼,生人勿进四个字就好像是被刻在了门口,有些路过的人想要进去,却在看到了黑着脸的龙倾月时,缩了缩脖子,收回了准备迈进去的脚,匆忙离开了。
“住处我都帮你收拾好了,快带着你的男人走吧。”秋暖迫不及待的推着柳雪来到了龙倾月的身边。银子啊!这尊神在这里冷着脸坐了多久,她就损失了多少银子,心疼哟。
“他不是我男人。”柳雪皱着眉反驳道。却是下意识的看了看龙倾月,压低了声音生怕他听见。
龙倾月手一紧,忽然抬起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柳雪和她身后的陆子悲,说道:“舍得回来了?”
那语气,那神态,十足是在家等着丈夫归来的深闺怨妇。
柳雪忽然一阵鸡皮疙瘩冒起,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说到:“我什么时候回来不用你管吧。”
“你!”龙倾月猛地站起身子,怒瞪着柳雪。
柳雪看到龙倾月生气了,一瞬间气势有些弱了下来,却又想到自己干嘛这么怕他,他又不是她的谁,便又鼓足了底气,转身拉过陆子悲,冲着秋暖说道:“房间在哪儿,带我过去。”
秋暖的视线在柳雪、龙倾月和陆子悲身上扫来扫去,饶有兴致。陆子悲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可他的双眼,却是防备的看着龙倾月,隐隐有着不明的火光在跳动。龙倾月虽在那里和柳雪大小声,可如刀的视线却是一直朝着陆子悲射去的。秋暖不禁在心中暗自猜测这三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