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醉,你到底在想什么……
心口一阵一阵的疼,君文成浓密的剑眉拧在了一起,收在宽大广袖内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那样用力。
当君文成打点好一切,离开恋花楼的时候,那之前与他同处一室的神秘男子,早已站在不远处,挂着一抹难以说明的古怪笑容,看着他。
君文成面无表情的与其擦肩而过,径直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而那男子也毫不在意的随意耸了耸肩,跟在他身后也是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蹄敲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清脆而有节奏,在夜里的京都融进了万佳的灯火。君文成掀开车帘,淡漠的看着外面缓缓向后移动着的景物,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如何?”
“像,实在是太像了!”男子一咧嘴,一口雪白的牙齿在夜色中那样显眼,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这次如果有了她,想必王爷定能事半功倍!”
“她就交给你了。”啪的一声放下了车帘,君文成闭上眼靠在车壁之上,再也不愿说一句话。
柳雪搬入十六王府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要走的那天上午,龙倾月特地去了恋花楼中暂住的房间内,一脸郁闷的堵着门口。
柳雪费了半天力好说歹说龙倾月都没能挪动地方,终于,她也火了,“龙倾月,你到底想干嘛!”
“十六王府的水太深,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龙倾月终于开了口,一双充满忧心的眸子就那样直直的看着柳雪,一步也不肯退让。
柳雪无奈的叹了口气,远远地已经听到十六王府的人在催了,她实在是没时间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那你想怎么样?”
“带上我一起!”龙倾月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带着你去?现在我可只是君文成赎过去的婢子,断然是不能随便带着人去的。”柳雪一挑眉,也没有反对,只是将这个难题直接丢给了龙倾月。
“我可以扮作雪儿的贴身小厮,昨夜已经问过花妈妈了,这儿的花魁都有自己的贴身小厮,不是吗。”龙倾月笑的颇为得意。
张了张嘴,柳雪却是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打听好了,估计这念头是早就开始在琢磨了吧。远处王府家丁催促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柳雪无奈的垮下肩,“随你便吧,别被认出来了。”
龙倾月应了一声,便是从怀中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从容不迫的戴了上去,看得柳雪再一次目瞪口呆,眼角直跳。
感情这人果真是蓄谋已久!
无欲转身,将手上的包袱直接丢到龙倾月手里,急忙走出了恋花楼。正准备登上马车,却看到站在角落树荫下,一脸黯然的诗醉。
柳雪眸光闪了闪,心中划过一抹了然。她转头让一旁的家丁稍候片刻,便是走到了诗醉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说道:“夏凉,你……是不是爱上君文成了?”
诗醉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惶恐。她急忙摇头否认道:“主子,夏凉没有……”
“夏凉,三年了,君文成也确实对你很好,我并不是反对你,若是你真的喜欢他,就不要放手。但是,永远不要忘记你是谁。”柳雪不希望诗醉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爱的失去了自我,卑微如尘土。
“主子,夏凉生是落花宫的人,死也必然是为了落花宫。夏凉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谁。”诗醉轻咬着下唇,眼眶有些红,却是说的无比的坚定。
三年了,或许她曾经是抱着目的去接近君文成的,或许曾经君文成有着诸多的试探,百般的怀疑,可是他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她,宠着她,为了不让她接客不惜一掷千金,甚至动了要为她赎身的念头。哪怕她的心再坚硬如铁,也依旧会被捂热,会感动。
“夏凉……”柳雪有些复杂的看着诗醉,她私心里是希望夏凉放下这份情感的,君文成做的许多事,她都没法真的去那么大度的原谅。可是她不能,也不忍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命令诗醉放下这一切,“你好好想想吧,如果有一天你决定和他在一起了,就不要犹豫,忘了落花宫吧。”
诗醉猛地抬头,一双美目里满是痛苦的挣扎。一方面是她应该效忠的主子,一方面是不知何时开始便已是深爱的男子,选择爱情的代价是离开落花宫,她……真的无法选择。
拍了拍诗醉的手,柳雪再也没有多说便是转身离开了。
或许,她真的有些残忍。落花宫之于诗醉就像是她的家,可是她现在却是明确的告诉诗醉,选择了君文成,她就再也不能回家。
再也不能,回家……
从恋花楼到十六王府,几乎横穿了整个京都,当柳雪站在十六王府侧门前时,只觉得有些恍惚。
她有一种直觉,这一次,一定能够找到全部的真相。那些从剑隐山庄内盗出的书信中,总是隐晦的提及三十年前的那一场与南雀国的战争,她无法不去在意。
前面,侧门已经缓缓打开,柳雪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即将要见到的君文成,踏了进去。
可是,一连半个月,君文成就像是蒸发了一样,连个人影都不见。
时间已经进入了深秋,一庭院的树叶全都掉光了,只剩下秃秃的树干。柳雪百无聊赖的趴在窗边,意兴阑珊的打量着萧索的庭院,烦躁不堪。
不仅仅是见不到君文成,甚至于现在她住的这个院子,都出不去。那些个粗使的婆子每天就像是防贼一般的盯着她,就连夜里都能够感觉到,那些个隐藏在黑暗处的武功高手从未放松过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