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修拔看的专心,魅淡笑不语只伴在身边慢慢地走。庄子里的丫环仆从看到魅都仰起脸停下手中活计一声恭敬地称呼,“公子来了……”
魅只笑着淡淡点下头。
“你是这茶庄的主人?他们对你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凌修拔突然发问。
“这茶庄没有主人,只是每个人的栖身地而已。”魅淡淡地说。
凌修拔一听,慢慢意味地转头看他,“既然有这么好的栖身地,魅何以还要进宫呢?”她的意思是说,既然有茶庄做依靠,你为什么还要以色伺人做那种委曲求全的事。
魅嘴角的笑意变成了一抹苦涩,“每个人都会有身不由已的时候,公子若想听,我会坦然想告。”
“我不想知道,我只是想说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那样做,不要伤害姑姑……”
魅一下子顿住脚,身子有些摇晃,眼眸里突然溢满了伤痛直直看着凌修拔不能动。凌修拔却没有转身,直接又往前走。片刻,魅一声叹息,低下头,卓尔不群的风姿有了丝黯然神伤。
“请公子到花庭坐吧!”魅在身后轻轻地说。
凌修拔感觉出了他的异样,但她已不敢再相信任何人。魅进宫明显地有目的,而当初若不是他把他们送给了姑姑,此时他正伴在自己身边,凌修拔想想就有丝后怕。
花庭就是一专门喝茶的庭堂,旁边小炉茶水正旺,凌修拔席地而坐,魅无声坐在她对面,小桌茶海整齐,杯盏晶莹剔透,魅娴熟优雅地倒水沏茶,凌修拔却扭头望着庭院忙碌的丫环仆从出神。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凌修拔根本控制不住那诱惑,慢慢转过身望着那清碧的茶水,竟是雨前龙井,她的最爱。
怎么每个人都知道她的最爱?凌修拔嘴一抿,也不必客气了,直接端过一盏茶轻嗅着,随后满意地浅酌着饮尽。
“手艺不错,这茶刚刚好!”凌修拔由心赞一声。
魅却低头没说话。
凌修拔抬起眼睫看他,“若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武陵王手中,或许我可以帮忙……”既然他是武陵王所荐,想必是受制于他。
话语方落,魅就倏地抬起了头,嘴角滑过一抹心慰的笑,“没有……”魅干趣地说。
“没有?”凌修拔不解地看着他。
“是报一个人的恩情,之后我就可以安然地回家了……”魅说着,眼眸中思乡情浓。
“难不成武陵王竟对你有恩?”凌修拔不可思议,那样的人,怎会受恩于人。
“不是他……”魅干趣地说,“公子不必猜了,魅进宫绝不会伤害任何人。”
不会伤害任何人?可是那晚他对她……还有姑姑……这不是伤害,甚至连以色伺人的伶人都不是,那么他该是怀惴着怎样的心情去做那种事的呢?这般地虚情假义委曲求全,连自尊都不要了吗?
凌修拔想到这里,突然没有了饮茶的情趣。不觉把茶盏一推站起来,“今日打扰魅了,多谢你的好茶。”说着,抬脚就要走。
“你不是凌枫对吗?”突然,魅在身后一声轻朗。
凌修拔一下子回旋身,眼神凌厉,“你在说什么?”他是什么时候识破自己的身份的?凌修拔心里顿时一丝恐惧不安。她与凌枫虽然性格迥然不同,但相貌似却有几分的神似。她自信若不是亲近过凌枫的人,绝不会冒然分辨出他们两人来。
魅却淡定地坐着没动优雅地饮了一口茶,“前几年,曾与他一起把酒言欢。我们打赌,他若能一夜驭十女,我便喝十坛子酒,看谁先醉……他一夜奋战不休,我却坐在他窗前咧嘴笑着饮尽十坛酒。他累得爬不起来,我却一点没有醉意……”说着,魅出声一笑,仿若往日的时光如此美好,可以看出,他与枫交情不浅。
凌修拔心里百味陈杂地慢慢地又坐下了,“你早知道我不是凌枫对吗?”
“不是,知道你被皇上留在暖阁,我甚是诧异,凌枫虽然风流无度,但却没有断袖之癖……于是,某人一提议,我便爽快地答应进宫了。我就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冒充凌枫,他可不是个轻易能被冒充的主!”魅说着轻轻抬脸看向了凌修拔,“你比他优秀很多……”
这一句话让凌修拔心里一跳,“难不成他也猜出自己的身份?”真是懊恼至极。
“公子不必懊恼,知道公子来自神龙就好,并不想知道公子真正的身份。放心,魅也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魅目光中有一缕真诚,让凌修拔心悄悄放下。
“凌枫是我哥,冒充他,实则迫不得已。”
“你是凌枫的……”魅突然一缕狂喜,随后一提气却没有再说下去。他是想说妹妹,可是,他都已经说了迫不得已,所以,知道她是女子,他的一句话便梗在那里竟没了尾。
“如此甚好!凌枫的亲人便也是我的亲人,放心,若是用的着我,必全力以赴!”随后,魅呼出一口气真诚灼灼地说。
凌修拔心里怪异之极,只得端起一盏茶向他无声一敬饮尽。
此后的气氛竟有了丝尴尬,两人只顾饮茶,却什么都不再说了。片刻,凌修拔又站起来,“时辰不早,枫要告退,今日多谢公子的茶。”她也学着庭院里的仆从尊称他一声公子。从此再不把他放在那种位置上。
“别走!”魅突然半直起腰一下子抓住了凌修拔的手。
凌修拔一怔,还未回过神,就见魅眼中一深,似乎看到了什么,有些黯然神伤地一下子把凌修拔的手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