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木子期的关系,自己恐怕根本不敢奢望这样的机会。而且,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从她的一言一行来看,还是从她与跟着她的那个侍从的关系来判定,他都觉得她不简单。重点是,她能接受自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的事实吗?她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嫌弃他,觉得他很脏?老天爷若是待他好一点,应该让他早两年遇见她的,为什么偏偏迟了这么久?
“嗯?主子,你还没睡啊,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因为睡得不舒服,打算换个姿势的野草,在睁开眼睛看见自家主子的依然是醒着的时候,他忍不住小声劝慰道。
闻言,兰若惜快速收回自己的思绪,低声应道:“嗯,我马上就睡了,快睡吧。”
说罢,他便真的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会儿非常清醒,脑海明净如月。
就在他们主仆二人对话过了一会儿后,木子期也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瞅着车帘。
他现在根本毫无睡意,事实上,在青青替他们盖被子时,他只是假意很困,一直闭着眼睛任由青青和昕桐替他盖被子。在青青出去之后,他便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因为他心底对青青二人有很深的防备,听见野草的声音时,他才注意到原来兰若惜也还没睡。可是这会儿,听着身边传来的轻轻浅浅、很有规律的呼吸声,想必他们都已经睡着了,于是他继续注视着车外的动静。
“易青,前面是什么地方啊?”借着淡淡的月光,看着路边斑驳杂乱的荒山野岭之象,我低低地问道。
“我们的下一站是个小镇,没什么特别的,一路走走停停,估计七八天之后我们就能到达永州了,到时再在永州游玩些时日,大概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能到达香洲了。”易青默默地挥动着马鞭,慢慢地叙说着接下来的旅程,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易青。”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唤道。
“嗯?”只听见身旁的人儿叫自己的名字,却没有了下文,易青不禁困惑地嗯了一声。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听到他的应答后,我认真地说道。
易青本来扬起手正要挥动马鞭,却在听到青青的话后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谢谢你为我的无理取闹买单,若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在大半夜的时候还不得不赶车,你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大觉。”我一边继续说,一边慢慢地向着他的身旁挪去,想要离他近一点。
久久的,听不到他的任何回应,我竟渐渐地有些困了,眼皮有点重,头有些发沉,感觉强自睁着的两只眼睛都在闪耀着金星,终于,我不再和瞌睡虫抵抗,任由黑暗把我包围。
迷迷糊糊间,我挪动身体向着身边的热源靠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自己的头也靠了上去,感受着那份独有的温暖。
正在失神的人在突然感觉到身上传来的重量时,立马回神,收回了扬起的马鞭,他感觉到一阵异样的酥麻感由左肩传遍全身,他的身体也随之绷得直直的。
嗯?枕头怎么变硬了,真是难受。
在意识的支配下,我伸出双手拽了拽脑袋枕着的枕头,在感觉到有个地方很温暖后,双手便放在了那里取暖。
突然间受到青青的攻击,易青的身体比刚才更僵硬。在意识到这是身旁的人的不满后,他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低头看了看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再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的人,他忍不住困惑起来。
这种温软的触感,和刚才的那股酥麻之感,他都好陌生,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排斥这种陌生的感觉。
他曾两次抱着公主飞跃逃跑,但他不曾有过这种怪异的感觉。他的心好似有猫爪挠过一样,痒痒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又低下头来,仔细地看着那张犹如婴儿般的睡颜,猛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突然变快了,这到底代表着什么?难道他的心脏生病了?可是,这不可能呀,特别护卫的身体一直都有神医检查,很好的。那么……难道自己对公主心动了?
当这个想法窜进他的脑海里的时候,易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不懂爱,从来都不懂,从他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爱的温暖,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车厢内清醒着的两人,在听到外面低低的话语后,心底瞬间涌起惊涛骇浪。
她居然对他道歉,向他道谢,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他们都知道,她是他的主子,他是她的仆人。可是,她对他却并不像仆人,倒像是真心相待的朋友。
这样的一个人,能遇上她,可以说是他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仅心动?这种昂贵又遥远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他是特别护卫,曾经接受的训练之一便是要做到无心无情。对于一个相当于杀人奴隶的人来说,一旦动了心、动了情,那便意味着这个人离死亡不远了。
自他成功地走出训练营地之后,他曾经也想过,他们这些特别护卫其实就相当于世人所说的职业杀手,专门购买阻碍皇朝大业之人的性命。动情?无疑相当于有人已经出高价将他的命给买走了,在将来执行任务时,他随时有可能因为感情而丧命。所以,感情这东西对他们这些特别护卫来说,太昂贵了,他们碰不起,也因此,他们的师傅总是教导他们要对感情避而远之。
当然,动情也不是不可以,除非,让他们交心的人是当朝女皇,亦或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否则,他们面临的很可能是组织上的肃杀。也就是说,他现在有机会,那他能奢望他和她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