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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入陷阱幸脱上源驿 劫车驾急走大散关

却说僖宗闻巨寇已平,献入巢首,即御大玄楼受俘,当命将巢首悬示都门。至黄巢姬妾等,跪在楼下,约有二三十人,僖宗望将下去,统是花容惨澹,玉貌凄惶,美人薄命,天子多情,倒也动起怜香惜玉的意思来了,当下开口宣问道:“汝等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如何从贼?”这句话由上传下,总道必是叩首乞怜,便好借此开恩,充没掖廷,慢慢儿的召幸,谁知跪在前面第一人,举首振喉道:“狂贼凶悖,国家动数十万大众,不能剿除,竟致失守宗祧,播迁巴蜀,试想陛下君临宇宙,抚有万乘,尚且不能拒贼,乃反责一女子,女子有罪当诛,满朝公卿将相,应该从何处置?”强词颇足夺理。僖宗听了,不禁变怜为嗔,易爱成怒,即传谕左右,概令处斩,自己返驾入宫。可怜那数十个美人儿,只为那一念偷生,屈身从贼,终难免刀头一死。临刑时,吏役多生悯惜,争与药酒,各犯且泣且饮,统皆昏醉,独为首的妇女,不饮不泣,毅然就刑。前后总是一死,何不决死前日。刀光闪处,螓首蛾眉,都成幻影,不必细说。色即是空。

且说李克用回军汴州,朱全忠开城出迎,固请克用入城,就上源驿作为客馆,款待甚优,馔具皆丰,音乐毕备。克用少年好酒,免不得多饮数杯,醉后忘情,言多必失。全忠更假意谦恭,克用却一味倨傲,于是全忠挟嫌生忿,遂起了一片毒心,欲将克用置诸死地。克用不无小过,全忠何竟太毒?是晚,宴犒克用兵士,统令部将劝酒,灌得他酩酊大醉。全忠返室,召部将杨彦洪入商,议定一策,密令兵士至大路间,联车竖栅,塞住不通,一面发兵围攻上源驿,呼声动地。克用醉卧方酣,毫不觉悟,帐外亲卒,只有薛志勤史思敬等十余人,已是惊醒,猛闻汴兵杀入,料知有变,亟持械出斗,独留郭景铢入内,唤醒克用。景铢叫了数声,并不见答,忙将克用掖置床下,用水沃面,才解去克用睡魔,报知祸事。克用始张目援弓,起身外出,志勤见克用出来,亟拈弓发矢,射毙汴兵数人,欲夺走路。怎奈汴兵纵起火来,烟焰四合,迷住双目,忍不住叫起苦来。老天却还保全克用,竟雷电交作,大雨倾盆,把烟焰扑灭无余,但黑沉沉的罩住驿门。克用酒意未消,尚是支撑不定,幸经志勤见机奋勇,扶住克用,招呼左右数人,逾垣突围,趁着电光隐现,觅路急走。汴兵扼桥守住,由志勤力战得脱,史思敬孤身断后,竟至战死。志勤保护克用,登尉氏门,缒城得出。监军陈景思手下三百余人,本与克用同入汴城,至此均为所害。枉死城中,却多了一班枉死鬼。朱全忠闻克用得脱,忙与杨彦洪乘马急追,彦洪语全忠道:“胡人急必乘马,节使如见有乘马胡人,便当急射,休使走脱!”全忠点首应诺,相偕出城。彦洪见前面有人走动,飞马急追。全忠落后,因天黑不能辨认,错疑彦洪是沙陀将士,一箭立殪,这是该死。那克用却早已远远飏去了。

克用妻刘氏,颇多智略,随克用驻军营。克用左右,仓皇奔归,说是汴人为变,上下尽死。刘氏声色不动,竟把还兵杀毙,隐召大将入议,令约束全军,翌日还镇。到了天明,克用走归,欲勒兵往攻全忠,为雪恨计。刘氏道:“君为国讨贼,救人急难,今汴人不道,隐谋害君,君当上诉朝廷,剖明曲直,若遽举兵相攻,反致曲直不明,彼转有所借口了。”说得甚是。克用乃引兵北返,移书责问全忠。全忠复书,托言前夕兵变,仆未预闻,朝廷自遣使臣,与杨彦洪密议,彦洪已经伏罪,请公谅察!既经归咎彦洪还要架诬朝廷,凶狡尤甚。克用明知是假,怀恨不平。及返至晋阳,即表陈:“朱全忠负义反噬,命几不保,监军陈景思以下,枉死三百余人,乞即遣使按问,发兵讨罪!”僖宗得见此表,不禁大骇,暗思黄巢伏诛,方得少息,怎可再启兵端?乃与宰相等熟商,颁诏和解。克用不肯伏气,表至八上,极言全忠包藏祸心,他日必为国患,乞朝廷削他官爵,委臣率本道兵往讨,得除祸首,才免后忧。僖宗仍然不从,但遣中使杨复恭等传谕,说是事变甫定,卿当力顾大局,暂释私嫌。克用勉强遵旨,心下总是未怿,乃大治兵甲,密图报怨。

他有养子嗣源,本系胡人,名必佶烈,年方十七,克用爱他骁勇,养为己子。上源一役,嗣源跟着克用,护翼出城,身冒矢石,独无所伤,因此益得克用爱宠,委以军务。还有韩嗣昭张嗣本骆嗣恩张存信孙存进王存贤安存孝七人,俱系少年多力,愿为克用养子,冒姓李氏,当时号为义儿,分统部众。克用又奏请令弟克修镇潞州,潞州本系昭义军属境。昭义迭经兵变,屡篡主帅,自孟方立得受旌节,因潞州地险人劲,意欲迁地为良,改就邢州为治所,潞人不悦,潜向李克用处乞师。克用正战胜黄巢,因遣弟克修等攻取潞州,且争邢洺磁三州地。嗣因朱全忠等,一再乞援,乃移师至汴,补前回所未详。此次乐得奏请,朝廷不敢不允,即命克修镇潞,惟此后分昭义为二镇,泽潞为一区,邢洺磁为一区。克修管辖泽潞二州,克用又晋爵陇西郡王。中使杨复恭往返数次,劝慰克用,克用暂按兵不发。复光即复恭兄,复光自收复长安,即致病殁,军中恸哭,累日不休。惟田令孜忌他威名,闻讣甚喜,且因复恭曾司枢密,屡与龃龉,即降复恭为飞龙使。幸僖宗素宠复恭,仍然倚任,所以复恭尚得自全。

复光麾下八都将,即前回所述忠武牙将鹿晏弘等。各率步兵散去。忠武将鹿晏弘,托言西赴行在,所过残掠,到了兴元,逐去节度使王勖,自称留后。僖宗闻报,亦无可奈何。并有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居然谋变,独移檄行在及诸道,历数陈敬暄十罪,也以入清君侧为名,造起反来。一击球镇将被逐,一击球镇将造反,确是优劣不同。这造反的原因,系为邛州牙官阡能,因公事违期,亡命为盗,聚众万人,横行邛雅。余盗罗浑擎勾胡僧罗夫子韩求等,群起响应,官军往讨,屡为所败。因恐上司见罪,往往掠取村民,充作俘虏。西川节度使陈敬暄,不问是非,捕到即斩,于是村民亦逃避一空,或反趋附盗巢,遂致盗党益盛。峡贼韩秀升屈行从等,又霸占三峡,骚扰民间。陈敬暄乃遣押牙官高仁厚,为都招讨指挥使,出讨阡能。仁厚谋勇兼优,六日即平五贼,即上文所述罗浑擎等。归报敬暄。敬暄大喜,保奏仁厚为行军司马,再令出讨峡路群贼,临行时且语仁厚道:“此去得成功回来,当为代奏,以东川旌节相酬。”仁厚谢别至峡,焚贼寨,凿贼船,贼众穷蹙,执秀升行从以降。仁厚械送二犯,献至行在,按律枭首,不劳细说。惟东川节度使杨师立,闻敬暄语,将以东川赏功,好好一个大官,怎肯甘心让人?当然起了怨谤,传入敬暄耳中。敬暄转告田令孜,令孜召师立为仆射,师立越加愤迫,竟将令孜所遣的朝使,一刀杀死,并杀东川监军,发兵进屯涪城,声讨敬暄。敬暄复荐仁厚为东川留后,令孜讨师立。仁厚至鹿头关,与师立部将郑君雄接仗,用埋伏计,杀败君雄。君雄退保梓州,仁厚进攻不下,乃作书射入城中,但言师立元恶,应加诛戮,余皆不问。君雄遂引众倒戈,返攻师立,师立惶急自杀,由君雄入枭师立,取了首级,出献仁厚。仁厚传首行在,有诏授仁厚为节度使,安镇东川。

田令孜陈敬暄二人,既得平乱,权焰益张,令孜为判官吴圆求郎官,郑畋不许,敬暄自恃有功,欲班列宰相上首。畋援例指斥,谓使相品秩虽高,向来在首相下,不得上僭。两人遂交谮郑畋,罢畋为太子少保,以兵部尚书裴澈代相。令孜敬暄,益肆行无忌,索性挟制天子,任所欲为。降贼叛唐的秦宗权,纵兵四出,侵掠汴州,朱全忠与战不利,向天平军乞援。急则求人,宽则噬人,乃是朱三惯技。天平军节度使朱瑄,本为天平牙将,署濮州刺史。节度使曹全晸,与兄子存实,当黄巢叛乱时,先后阵亡,幸瑄入守郓州,击退贼众,因功拜节度使,有众三万人,既接全忠来牍,乃遣从弟瑾赴汴救急。瑾至合乡,破宗权兵,宗权退去,汴州解严。朱全忠出城犒军,厚待朱瑾。及瑾告别,托致瑄书,与瑄约为兄弟。靠不住。宗权旁寇他镇,到处焚掠,残暴比黄巢尤甚,北至卫滑,西及关辅,东尽青齐,南出江淮,均被蹂躏,千里间不见烟火。还有鹿晏弘据住兴元,仍麾众四扰,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等,也率众相从,不过因晏弘好猜,众心未曾固结。田令孜遣人招诱,王建等率众数千,奔诣行在,拜令孜为义父,各得封诸卫将军,受了朝命,往攻晏弘。晏弘弃去兴元,转陷襄州。山东南道节度使刘巨容,仓皇出走,逃往成都。前在荆门破黄巢,颇有智略,惟纵寇勿追,大为失计;此次未战即溃,想是天夺其魄。巨容有炼汞成银的秘方,田令孜向求不得,竟将巨容害死,并至灭族。那晏弘得了襄阳,旁掠房邓,转寇许州。忠武节度使周岌,也弃城遁去。又是一个逃将军。晏弘引众入城,自称留后。僖宗方拟回跸,恐沿途不靖,有碍行程,不得已授晏弘为节度使,且遣使招抚秦宗权。时王铎为中书令,上言:“汴许接壤,朱全忠在汴,已是骄悍难制,再加一鹿晏弘,两恶相济,必为国患,不如召还全忠,改授他官,方为釜底抽薪的良策。”僖宗恐全忠不肯应召,反致节外生枝,但命铎为义昌节度使,令他就近监制。

义昌军即沧州地,是太和中创设,与汴许相近,铎既受命,即携带眷属,指日启程。他本厚自奉养,侍妾仆从,不下百人,更有许多箱笼等件,统是惹人眼目,道出魏州,魏博节度使乐彦祯子从训,奉了父命,出迎王铎,行地主礼。从训少年好色,瞧着王铎侍妾,统是珠围翠绕,玉貌花姿,不由得垂起涎来,冶容诲淫。既已迎铎入馆,他却想了一计,令亲卒易去军服,扮了盗装,自己做了盗魁,乘夜至客馆中,明火执杖,破门直入。铎惊醒好梦,披衣出望,凑巧遇着从训,兜头一刀,首随刀落,复将仆从尽行杀死,单留着几个娇娇嫡嫡的丽姝,由从训搂住一个,怀抱而出,余皆令亲卒掠取,或抱或背,回寝取乐去了。铎老且淫,应遭此报,但侍妾等得了少夫,应该贺喜。彦桢舐犊情深,将从训事代为隐瞒,但说是王铎遇盗,表闻行在,一面殓铎入棺,送归铎家。僖宗正安排回都,还有何心查问,乐得糊涂过去。

会值南诏遣使迎女,僖宗曾许与和亲,因封宗女为安化长公主,遣嫁南诏,于是启跸还都。沿途一带,已是苍凉满目,触景生悲,及入都城,更觉得铜驼荆棘,狐兔纵横。趋至大内,只有几个老年太监,出来迎谒,所有前时宫嫔采女,都不知去向,连懿宗在日最爱的郭淑妃,也无影无踪。叙安化公主,及郭淑妃事,统是补足上文,不使遗漏。僖宗很是叹息,忽闻秦宗权僭号称尊,不奉朝命,免不得愁上添愁,勉强颁诏大赦,改元光启。惟宗权不赦,命时溥为蔡州行营都统,往讨宗权。溥尚未出兵,宗权部将孙儒,已陷入东都,逐去留守李罕之,复攻下邻道二十余州,只陈州刺史赵犨,与蔡州相距百里,日与宗权战争,始终不为所夺。有诏令犨为蔡州节度使,犨与朱全忠联络,共拒宗权,宗权乃不敢过犯。此外如光州刺史王绪,与宗权声气相通,已两三年,见前回。宗权发兵四扰,向绪催索租赋,作为饷需,绪不能给。宗权竟引众攻绪,绪弃城渡江,掠江洪虔诸州,南陷汀漳。他因道险粮少,下令军中,不得挈眷随行。惟王潮兄弟,奉母从军,绪恨他违令,欲斩潮母。潮等入请道:“天下未有无母的人物,潮等事母,如事将军,若将军欲杀潮母,不如潮等先死。”将士等亦代潮固请,绪乃舍潮母子,惟令潮不得奉母自随,潮只好唯唯而出。适有术士语绪,谓军中有王者气,绪因此疑忌,往往枉杀勇将,众皆危惧。及转趋南安,潮与前锋将商议,派壮士伏竹篁中,突出擒绪,反缚徇众。众遂奉潮为将军,拟引兵还光州,所过秋毫无犯,行及沙县,泉州人张延鲁等,因刺史廖彦若贪暴,偕耆老迎潮,愿奉潮为州将。潮乃袭击泉州,杀廖彦若,奉书与观察使陈岩,自请投诚。岩表请潮为泉州刺史。潮招携怀远,均赋缮兵,颇得吏民欢心,泉州以安。王绪被系数月,料知不能脱身,自尽了事。屠夫终无善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各藩镇互争权势,又惹动兵戈,闯出一场大祸。自僖宗返驾后,号令所及,不过河西山南剑南岭南数十州,义武节度使王处存,尚遵朝旨,且与李克用亲善,卢龙节度使李可举,与成德节度使王熔,忌克用兼忌处存,遂密约分义武地。当由可举遣将李全忠攻陷易州,熔亦遣将攻无极县,处存忙向克用处告急,克用率兵驰援,大破成德军。处存亦夜袭卢龙兵,击走李全忠,复取易州。全忠败还幽州,恐致得罪,竟掩攻可举,可举无从抵拒,阖室****。李全忠自为留后,朝廷随他起灭,倒也不必说了,偏田令孜招添禁军,自增权势,所虑藩镇各专租税,无复上供,一时腾不出军饷,如何赡给新军?令孜想出一法,奏请收安邑解县两池盐赋,尽作军需,且自兼两池榷盐使,哪知有人出来反对,不使令孜得专盐榷。原来两池盐税,本归盐铁使征收,充作国用,至中和年间,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截留盐赋,但岁献盐三千车,上供朝廷。此次所得余利,复被令孜夺去,当然不肯甘休,便上章奏驳令孜。彼此罪实从同。令孜竟徒重荣为泰宁节度使,调王处存镇河中,齐克让镇义武。看官试想,重荣不肯割舍盐利,与令孜争论,难道要他舍去河中,他反俯首从命么?当下再表弹劾令孜,说他离间君臣,釐陈至十大罪。令孜尚不止十罪,惟重荣亦岂得无过?令孜乃密结邠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抗拒重荣,更促王处存赴河中。处存谓重荣有功无罪,不应轻易,累表不省,只是颁诏促行。处存不得已引军就道,到了晋州,碰着一碗闭门羹,也无心与较,从容引还。重荣知己惹祸,也向李克用求救,克用正怨朝廷不罪朱全忠,招兵买马,将击汴州,乃复报重荣,俟先灭全忠,还扫鼠子。重荣又催促克用道:“待公自关东还援,我已为所虏了。不若先清君侧,再擒全忠未迟。”克用闻朱玫李昌符,亦阴附全忠,乃上言“玫与昌符,与全忠相表里,欲共灭臣,臣不得不自救,已集蕃汉兵十五万,决定来春济河,北讨二镇,不近京城,保无惊扰,再还讨全忠,藉雪仇耻,愿陛下勿责臣专擅”云云。僖宗览表大骇,忙遣使谕解,冠盖相望,克用不应。朱玫欲朝廷声讨克用,屡遣人潜入京城,焚掠积聚,或刺杀近侍,伪言克用所为,京师大震,日起讹言。田令孜遣朱玫李昌符,及神策鄜延灵夏等军,合三万人出屯沙苑,讨王重荣。重荣又乞克用相援,克用乃率兵趋至,与重荣同至沙苑,与朱玫李昌符等对垒,且表请速诛田令孜及朱玫李昌符。僖宗只颁诏和解,克用怎肯依命?于是即日开战。玫与昌符,本非克用敌手,又有重荣一支人马,也是精悍得很,战了半日,纷纷溃散,各败归本镇。克用遂进逼京城。自食前言。

田令孜闻报大惊,亟挟僖宗出走凤翔,长安宫室,方经京兆尹王徽,修治补葺,十完一二,至是复为乱兵入毁,仍无孑遗。克用闻僖宗出走,乃还军河中,与王重荣联名上表,请上还宫,仍乞诛田令孜。僖宗再授杨复恭为枢密使,将与复恭同行还都。偏令孜请转幸兴元,僖宗不从,谁知到了夜间,令孜竟引兵入行宫,胁迫僖宗,再走宝鸡。黄门卫士,扈从止数百人,宰相等俱未及闻,独翰林学士杜让能,值宿禁中,夤夜出城,追及御驾。翌日,复有太子少保孔纬等继至,宗正奉太庙神主至鄠,中途遇盗,将神主尽行抛去。朝臣陆续追驾,也被乱兵所掠,衣装俱尽。全是盗贼世界。僖宗授孔纬为御史大夫,令还召百官。纬复至凤翔宣诏,宰相萧遘裴澈等,方嫉令孜挟兵弄权,皆辞疾不见,台吏百官等,亦皆以无袍笏为辞。纬召三院御史,涕泣与语道:“布衣亲旧,有急相援,况当天子蒙尘,臣子可奉召不往么?”御史等无辞可答,只托言办装,缓日可行。纬拂衣欲走道:“我妻得病将死,尚且不顾,诸君乃这般迟疑,请善自为谋,纬从此辞!”我亦愤愤。乃出诣李昌符,请骑卫送至行在。昌符颇感他忠义,即赠装遣兵,送纬至宝鸡。看官阅过上文,应知朱玫李昌符二人,本与田令孜合谋,谁料联军败后,僖宗出走,两人亦幡然变计,与令孜反抗,统是小人行径。可巧宰相萧遘,令玫追还车驾,玫即引兵五千至凤翔,又与凤翔兵同追僖宗。令孜得报,复劫僖宗西走,命神策军使王建晋晖为清道斩斫使,官名奇突。沿途多系盗贼,由建率长剑手五百人,前驱奋击,乘舆乃得前进。僖宗以传国玺授建,令他负着,相偕登大散岭。适凤翔兵追至,焚去阁道丈余,势将摧折,建挟僖宗自烟焰中跃过,方得脱险,夜宿板下。僖宗枕住建膝,稍稍休息,既觉始得进食,僖宗解御袍赐建道:“上有泪痕,所以赐卿,留为纪念。”都是阿父所赐,奈何不孝敬阿父?建乃拜谢。待至食毕,复启行入大散关,闭关拒邠岐兵。邠岐兵进攻不下,方才引归,途过遵涂驿,见肃宗玄孙襄王煴,病卧驿中,不能从行,朱玫即挟与同还凤翔。这一番有分教:

欲思靖乱反滋乱,未报丧君又立君。

朱玫既得襄王煴,遂欲奉煴为帝,又有一番大变动了。看官试阅下回,便知分晓。

田令孜,内贼也,各道镇帅,外贼也,内贼外贼,互相争阋,而乱日炽,而祸益迫,天下尚有不危且亡耶?惟内贼田令孜,罪不胜数,无善可言,而各镇帅中尚有彼善于此之别。李克用奉诏入援,击败黄巢,拔朱温于虎口,恩施最厚,第以醉后嫚言,即遭上源驿之围攻,贝德如温,抑何太甚?是固曲在温而不在克用也。及克用脱归,表请罪温,朝廷置诸不问,曲直不明,欲已乱而反滋乱,加以田令孜之东挑西拨,如抱薪而益火,遂致藩镇相攻,祸延畿辅,沙苑一败,令孜夺气,乃挟天子西行,闭关奔走,十军阿父,以此报君,可胜慨耶!克用请诛令孜,理直气壮,王重荣等不足以比之,故外臣中只一克用,尚知有国,尚知有君,不得尽目为贼,外此无在非贼也,贼盗满天下,唐事已不可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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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一个投机者的智慧

    一个投机者的智慧

    本书是以1994年德国电视二台制作的“世纪见证”节目中的科斯托拉尼和约翰·格劳斯就其生平而作的访谈内容为基础创作而成的,科斯托拉尼以不可多得的宏大气魄讲述了自己始于1906年布达佩斯的遍及世界各地的生涯。当安德烈·科斯托拉尼作为世纪的见证者受邀接受采访时,所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一个成功的伟大市民的个人生活史,同时也是让人感动也确实感动了很多人的百年金融史。
  • 极品尸妹

    极品尸妹

    什么是僵尸?僵尸不就是全身腐烂,面目全非,脑门贴着一张‘鬼画符’,被赶尸人的铃铛牵引着蹦蹦跳跳的不明生物吗?原来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是当我发现了妹妹的秘密后,僵尸的定义在我脑海中有了新的认知。如果妹妹是僵尸,那么我将会是什么呢......这是我的故事,我是苏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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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痞子偶像

    他,周围美女环绕,是因为太帅?差也!他从不跟帅沾亲带故他,地摊货穿在身,是因为很穷?差也!他穷的就只剩下钱了在娱乐圈,他是“娱乐大亨”“娱乐教父”;在商界,他是“商界巨子”“商界奇才”;在黑道,他是“痞子偶像”“超级大哥”……他究竟是谁?他是家世显赫的花花公子,头脑精明的商业精英,无所不能的痞子偶像--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