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的耳朵超级灵,清楚的听到那声如蚊子叫的称呼。眉头微微一挑却又及时收下来,而后尖锐的叫骂声就穿透山壁,像无线电波一样四处传去。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呵,翅膀子硬了、发达了,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知道自己姓啥不?知道还有个半截子快入土的老爹不?知道你亲妹子要嫁人了不?”
一连几个质问,一声比一声高,一句比一句有气势,直接呛得唐初面红耳赤反驳不过来。
见此,何氏心里有着近乎胜利的喜悦,决定再加把劲儿,乘胜追击。
“你看看,这又是建房又是打井的,天天大鱼大肉,咋就想不起你老爹还啃着窝窝头、喝着稀粥呢?你就是这么孝顺的?要真是这样,那八成大伙儿眼睛都瞎了!”
唐初的脾气秉性,他自己可能都说不清楚,但同一屋檐相处三十年的何氏却是了解得相当透彻。
唐老爷子就是他的软肋,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别人还没怎样,他自己都能先怄死。所以拿唐老爷子对付唐初可谓是屡试不爽。
果然,唐初的脸色已经由开始的红转变为青,最后煞白。整个人也呆愣的站在那儿,双眼直视着前方却不知具体在看什么。
何氏洋洋得意,大有不把唐初骂死誓不罢休的架势。跟在唐初身后的无虞又气又急,可是十几年形成的性格定式又让她对何氏充满惧怕、做不出反击。没办法只得来到无双身边,轻轻摇晃她的胳膊,示意她出马。
无双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却在心里暗暗记下,两个妹妹都还需改造。
这回就算了,她正好也看不下去了,借着无虞的动作往前迈了一步,不理何氏,而是专门与唐婉说话。
“上次你跑的够快!就是不知道听没听说我差点儿滑胎甚至没命呢?”
无双态度温和、语气轻缓,甚至脸上依然笑容不变。可唐婉的脸色却在她的话后唰的变了,僵硬而惨白。看着她,第一次失了盛气凌人的威风。
“呵呵,看来没忘嘛,就是不知道这回又来干嘛?是良心不安上门道歉、赔偿医药费,还是觉得杀人未遂想继续行凶?到底是哪一种,嗯?”
围着人转了两圈,最后又将脸贴近,逼得唐婉无所适从,开始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不、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什么?”你退我进,无双不打算让着唐婉。
“啊,不是想伤你的,真的不是的,呜呜~”唐婉真的慌了,也怕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一想到那天无双倒地时痛苦的情形,她就全身颤抖。毕竟只有十八岁,说起来也不过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平时怎么咋呼都行,真要遇到生死攸关的事儿,还是会恐惧。
说白了,目中再无人、嘴下再无德,心其实都不是黑的,杀人放火的事儿做不出来。这可能也与生活坏境有关,庄户人家毕竟没有那些真正的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无双看着她,都有些于心不忍、不打算继续追究了。可她身旁的何氏却似乎不想如了她的愿,嗷的一声刺穿人的耳膜。
“你个小不要脸的、小娼妇,还道歉、赔钱,我呸!别说那个小野种还在,就是真没了那也怨不得谁,野种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一通谩骂,打退了无双所有的善良。收回不该有的同情与怜悯,她为唐婉默哀,或许换一个母亲,唐婉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可惜,一切都已注定,无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