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话,浅说,二月,在雨中结束。从户外回来后,湿淋淋的头发贴在额上,忽然想起多年前的故里和无数次在稠密的雨丝中走过的自己。和江南在一起的日子,一直沉默的讨怜会在冲动的思念中说起,北方正寒时,江南春已到。
柳树开始泛绿,一场场春雨洗涤着天空和大地,等待的绿绕却被春寒苛求,无法抵暖的南北距离在一夜春风后化雨。北方的春天还是被严寒相欺,春天的模式早已经不复存在,唯有熟稔的春枝摇曳鲜亮的景色。目光里的轻抚重现曾经的纯真,季节设下的局至今无法破解,在轮回中等着一条相同的路径,那时候的伞折叠多年,所有的念起都落在今夜的指尖。
雨还在下,一条青石板上,春雨的寒阻挡着阳光的到来。
我相信冬天终究会离开,虽然眼前春天的气息音讯皆无,绵雨侵衣,寒气入骨。子夜的时候有些意志依靠阳光来支撑,尽管有一半坚持、一半忧伤,冬春交叉的时分等雨霁后的晴天朗照。这么多年了,今夜的思度还有旧时的重温,寒与暖较量后,所有的回忆成为三月独自的倔强。
春的脚步姗姗来迟,迫切的期待用望穿双眼来诠释。梅红落雨,一些花苞蠢蠢欲动,墨色里铺陈的底色和目光对峙,等一朵花色的绽放袒露春天的心事。那年,在梅园离开时,因为春早,及早凋零的梅花让你耿耿于怀,曾经笑你性格里的肆无忌惮,可你不知道季节无人更改。我们都不是为一季春天而来,直到若干年懂得之后,彼此的青春都在日记里落满尘埃。一桩桩心事充满分离,多年前的春红开在今生的桃枝,让次第的花开长成一枚前世的青果。小巷里的门楣贴上春的喜色,那把竹椅上不再落满尘埃,时间腐蚀的门环被一双手磨的锃亮,春天的烟火在小院中袅袅升起。
用四季的希望铺开春天的心事,一支古朴的骨簪别在盘起的发髻上,象牙般的色泽托起乌云般的黑发,只是你的手势开始迟缓,不再有少年时含羞的垂首。你总是说冬天太长,怕等待这个词改变了季节的方向,而很多固执是因为不弃的信念不会被时间改变初衷。无法放弃的信念漫过万水千山,而江南的春痕,都是盼归的眉弯。
春节的对联还贴在门楣,红红的颜色像极了欲放的桃花,曾经关上重门怕季节觊觎,只是满园春色也无法避免红尘的叨扰。秋冬时的不争不念被风瓦解,季节被春天定性,这世间有一抹绿色依然是春烟缭绕时江南的水色。到了三月,冬天不堪一击,寒色亦慢慢淡了,当你多年前轻责我对季节流转间一些冷暖的不懂,退守的春夜还有故园中空抱的暖色吗?怀念永远是个忧伤的词语,而奠祭就可以把悲伤埋葬。大彻大悟后,一掬泪,重塑了当年的坚强。
三千春色拥趸一世软红,不说鬓如霜,只忆江南好,春天的雨色丰盈万物,一首雨霖铃里听你清骨弹词。对于生命我们总是留不住太多的东西,季节的冷暖也皱了青春无敌的脸,我们都不是挑战季节的高手,也不能像华山论剑去和命运决一雌雄。当长发的温顺抵在宽厚的背上,回首时,满目桃花落在天空,开成你昨天眉眼里的彩妆。
如果梦亦成真,这一年海棠开后春风无衰。冬天里的春天藏着塞北的阴霾之下,而娇嫩的柳色是喜妆初成后的俏意玲珑。如果春风及早度过江南岸,杏花雨后的微酣被布谷鸟啼醒,换掉冬天的记忆,让所有的寒冷终结在春天。
一首《梦里水乡》在三月开始嘹亮,万物初醒,新叶丛生,淡淡的水波被烟浸了朦胧,你在云水端行走,我用春色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