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孤云轩不放心把虞灵儿一个人留在这里,倒不是担心皇后会对她下什么毒手,只不过担心虞灵儿一个人面对初次见面的皇后娘娘难免会有些慌乱。这才派人到明月阁请芊芊前来救急。毕竟虞灵儿与芊芊相处有些时日,两人情投意合。有芊芊在虞灵儿一定会放松许多的。
“母后!”芊芊也撒起娇来。“呀,这么多好吃的,看的芊芊都馋了。”
“你呀,就是这张巧嘴,还不快坐下一起吃。”皇后用食指戳了一下芊芊的额头。
刚坐下没多久,几人正聊得开心,远处传来了太监鹦鹉般的通报声:“皇上驾临千禧宫!”
几人起身,行礼,恭迎皇上的到来。
“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啊,朕的馋虫都上来了。”
“参见皇上,”几人异口同声问安。
“平身。”
“怎么就这几样菜?皇后娘娘还是这么勤俭持家,哈哈,朕尝尝。”说完,接过筷子,夹起一口清炒鲜笋。
“嗯,还不错。”
清炒鲜笋是皇后娘娘家乡的特色菜肴,制作简单,成本低廉,是多年来皇后最喜爱的一道菜色。
“云轩呢?不是说让他在这等吗?”皇上扫视了一周,并没有发现孤云轩的身影。
“哦,我让他先忙其它事情去了。冬雪,差人让太子速来千禧宫。”
“是。”冬雪应了一声,就出去做事了。
“都做吧,怎么,不愿和朕一起用膳吗?”皇上慈祥的笑容让虞灵儿稍微放松了全身的拘谨。
众人都纷纷落座,皇后娘娘又命御膳房做了几道皇上平日喜爱的小菜。
“芊芊呐,有日子没见,近来可有用功读书啊?”皇上关切的问。
“回父皇,儿臣每日都有去书苑读书,赵师傅可以为儿臣作证的,师傅送我的书都被我翻薄了。还有灵儿,我们每晚都要复习过功课才就寝的,是吧,灵儿。”
“朕就这么随便问一句,你这又是证人,又是证物的,你呀,就是这张利嘴,看将来谁敢娶你。”皇上一脸慈祥的笑。
“不嫁更好,芊芊要一辈子赖在父皇和母后的身边。”芊芊一下子扑到皇上的怀里。
“你呀!”皇上无奈的摇摇头,抚摸着芊芊的青丝,眼里是浓浓的宠溺。
这笑容不像是君王,更像是个父亲而且是个好父亲,只是未必是个好丈夫。虞灵儿心里想着。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就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在共进晚餐。只是热闹是属于轩辕宫的,灵儿努力想把自己融入到这个大家庭当中去,可是却总觉得有什么挡在那里。
直到人们用完晚膳,孤云轩才赶过来。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行礼之后,挨着虞灵儿坐了下来。
“瞧瞧,瞧瞧,这还没成亲呢。”芊芊白了孤云轩一眼,直白的挖苦孤云轩。
“是谁来着,每次一来就和我抢母后。”芊芊坐在皇后娘娘身边,亲昵的挽着皇后的胳膊,怪声怪气的。“这次怎么不抢了?”
“好男不和女斗,懒得和你一般见识。”孤云轩瞥了一眼芊芊,这小妮子就是嘴不饶人。
“好女不和男争,本来就是事实嘛。”芊芊努着嘴,不依不饶。
“芊芊啊,你先带虞灵儿到花园逛逛,朕和你母后有些事情要和太子商量。”皇上坐在那,态度和悦,表情是那么慈爱。
“那好吧,儿臣先告辞了。”芊芊脸上写着不情愿。
虞灵儿也起身行礼,而后两人就悠哉悠哉的到花园去了。
千禧宫的后院,是一个不算太大的花园,虽不及御花园那样壮观,但却有小家碧玉的景致。院子里种满了丁香花,是虞灵儿最喜爱的花种。虽然不及牡丹那样雍容华贵,也不及玫瑰那样红艳娇媚、但却散发着大隐于市的淡淡的香,是纯真无邪、勤奋谦逊的象征,同时也蕴含着一丝丝的幽怨。
虞灵儿没想到堂堂一国之母,竟然会对丁香花情有独钟,这小小的后花园中编织了皇后多少美丽的故事呢?
虞灵儿看着满园的丁香花不禁想起的虞相府中的伊宁阁。那是灵儿最喜欢的味道。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虞灵儿总会拖着父亲在庭院里给父亲讲她白天遇到的奇闻异事,和它那些行侠仗义的举动,当然,会省略很多登不上台面的笑话。
父亲虽然每次都教育她说一个大家闺秀要学的是琴棋书画,诗书礼仪,而不是整日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但却从来不会苛求灵儿一定要怎样怎样。
想想那些快乐的时光,有些话还没来得急讲,就已经物是人非了,虞灵儿不知不觉脸上已沾满了泪水。芊芊被虞灵儿莫名的泪水弄得不知所措。
“灵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对了,这里为什么会种这么多丁香花呢?”
“因为母后喜欢呀,母后说那些牡丹啊、百合呀太过张扬,这种淡淡的香正合适。”芊芊随手折下一串花束,“听说这些花是父皇派人从母后出生的县城移植过来的呢。”
看来皇后也是一个深藏幽怨的人,也不知孤云轩和皇上、皇后之间聊的怎么样了,他们一定是在讨论自己和云轩的婚事。皇上会同意吗?如果皇上不同意,云轩该怎么办?想着想着虞灵儿的思绪又不知漂到了何处。
千禧宫里,气氛比较诡异,皇上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皇后娘娘看看孤云轩,又看看皇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父皇,儿臣……”孤云轩打破了平静,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想好了?”皇上严肃的问。
“是,父皇,儿臣是真心喜欢虞灵儿,还望父皇、母后成全。”孤云轩站起来,走到皇上、皇后面前跪下,恳求皇上赐婚。
“朕并不反对你们成亲,只是她一介平民,如何担得起太子妃的重担。”皇上如是说着。
“是啊,这要是传扬出去,有失我轩辕国风貌啊。”皇后在旁边附和。
“可母后当初也只是县令之女,父皇不是也封您为一国之后了么。”孤云轩辩驳道。
“放肆,胆敢这样对你母后说话。”皇上突然动怒。
“可是……”孤云轩还想说什么,却被皇上打断话语。
“没什么可是,就这么定了,成亲可以,但朕绝不会封这个虞灵儿为太子妃。”皇上终于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不,父皇。”孤云轩倏然起身,“儿臣是绝不会让虞灵儿做妾的。”
“你……”皇上被孤云轩的反驳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啦,这件事以后再商量吧。”皇后见这形势,赶紧说话缓解。
“没什么可商量的。儿臣心意已决,此生非虞灵儿不娶。”孤云轩果断的说完,转身离开千禧宫。直奔后花园去寻找虞灵儿。
千禧宫里,皇后劝说着皇上,“皇上,您消消气,等过一阵臣妾去劝劝他。别再气坏身子。”
说完,命冬雪沏杯参茶过来。
“皇上也是性情中人,不是也一直希望云轩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吗?为何今日又……”皇后娘娘小心的探问皇上。
“朕当然希望云轩可以寻得真爱良娣,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西北直盛国有意想把当今公主嫁于我轩辕国,两国联姻,如此一来,我轩辕必将兵力大增。边关的莫汉国也就不足一提了。”皇上面露难色,道出了事情的因由。
皇后一听心里惊了一下,直盛过虽然是边塞小国,可是兵强马壮,争强好战。传说那公主更是野蛮的主。芊芊与她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这样野蛮的女孩子怎么配得上云轩?可是身在帝王家,只能伪装做幸福快乐来掩藏破碎的心境,做母亲的就算再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
生活中本就很多的不如意,更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云轩对不起,母后这次只能劝你听从你父皇的安排了。皇后在心里暗暗的念叨着。
后花园中,虞灵儿出神的望着眼前的丁香花,或许她的心绪根本不在赏花,只是单纯的孤影自怜罢了。眸光落在丁香花上,可思绪已经飘远,根本没注意身后孤云轩也在一直关注着她。
芊芊刚想喊哥哥,孤云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芊芊只好暂时装作哑女。
孤云轩看着那抹单薄的身影,心里微微的颤动,竟不忍心去打破这平静。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孤云轩站在虞灵儿身后,附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虞灵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见是孤云轩,才放松的叹了一口气。
“你呀,没什么,你们聊完了?”虞灵儿问。
“嗯,走吧,我送二位大美人回明月阁。”孤云轩嬉笑着避开虞灵儿想要问的话。
月下,三人漫步回了明月阁。
“灵儿、哥哥你们先聊,我去休息了,明早还要去书院。”芊芊很明事理的给他们创造二人独处的空间。
空气一下子又凝滞了,两人互相望着,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灵儿,”孤云轩把虞灵儿搂在怀里,“相信我,今生今世我孤云轩只认你一人是我的妻子。”
“云轩,你怎么了?”虞灵儿隐隐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情绪。
“没事,放心吧,早点休息,明早我来接你,咱们去久巷好不好?”孤云轩带着微笑说。
久巷?好久没有去那个地方了。小宝子该长高了吧,宝奶奶身体应该还好吧,王大伯的生意还好吧,铁生应该娶媳妇了吧?虞灵儿脑子闪过一连串熟悉的面孔。
“真的吗?”虞灵儿兴奋的问。
“当然,所以你要早点睡哦,不然明天该赖床了。”云轩的眼里满是宠溺。
听到去久巷,虞灵儿很快来了精神。
“那还不早点去睡。”孤云轩拍了拍虞灵儿的头。
“好,你也早点休息,不要忙的太晚哦。”虞灵儿乖乖点头,回了房间。
月朗星稀,一阵凉风吹来,孤云轩不禁打了个冷颤,顿时感到一股寒意。急匆匆的往回走。
清阳宫里,慕容凡一直等在那里。
“准备一下,明天出城。”孤云轩一回清阳宫就直接下了命令。
“出城?又有什么好事啊?是不是又想取悦灵儿姑娘呀?”慕容凡戚戚的窃笑。
“还不快去!”孤云轩凛起双眸,“对了,再去通知莺儿明早准备好去久巷,去忙吧。”
慕容凡只好悻悻的出去了。
自从虞灵儿被太子从御花园带走,莺儿的心就一直纠结在一起,很是担心小姐的安全。知道看见虞灵儿兴高采烈的回来,揪着的心才算放松下来,刚伺候完虞灵儿洗漱,正打算回房休息。慕容凡又突然冒出来,不知道又是来添什么乱子的。
“这么晚还没睡?”莺儿斜睨了一眼慕容凡。
“还不是你们家大小姐,想起一出是一出,这不又要去什么破烂村。”
“才不是呢,是你们家太子主动要带我们家小姐去的。”莺儿努着嘴辩解着。
“要不是你们家小姐,我们太子爷回去那?笑话!”慕容凡双手环抱,撇过头去。
“懒得和你解释。”莺儿一听更是来气。
“好啦,快去准备吧,明天还得早起,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慕容凡见莺儿真的生气了,立刻软下话来。
晚秋时节,云淡风轻,落花四处飘零,叶子簌簌的往下落,任宫女们怎么扫也扫不完。
明月阁里,天还没有大亮,就开始忙碌起来。
昨天孤云轩那么晚才通知虞灵儿,她哪有那个时间张罗准备呀,无奈只好起早忙活了。
宝奶奶牙口不好,应该带一点松软的点心;小宝子应长高了,原来的衣服一定都小了,得多准备几套……
孤云轩早已在宫门口等候,准备妥当,马车便飞快的朝轩辕城外驶去。
郊外,碧云天,黄叶地,花叶扶疏,朴实无华,一路上虞灵儿难以抑制的兴奋,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不知不觉慢慢的陶醉在这股久违的清香里。竟不知已经到了巷口。
巷口处,安静极了,只能听见王大伯家呯呯嗙嗙的打铁声,以前每次来的时候这里都是很热闹的,怎么今日竟这般冷清。
一路走到宝奶奶家,小宝子正在院子里打水。看到虞灵儿一行人,惊喜万分,露出了天真的笑脸,“灵儿姐姐、莺儿姐姐。小宝子好想你们啊!”小宝子放下水桶,一把扑到了虞灵儿的怀里。而后兴致勃勃的拉着虞灵儿是手往屋子里跑去。“奶奶,奶奶,灵儿姐姐来了!”
奶奶拄着拐杖,佝偻着身躯,从里屋走了出来,“是灵儿吗?”宝奶奶眯着双眼,一只手向前探着。
“奶奶,灵儿来看您来了。”虞灵儿噶忙上前扶着宝奶奶。看样子,奶奶的视力越来越模糊了。头发也已经几乎看不到黑色了,虞灵儿看着心里愈发心疼。
“好闺女,亏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个人惦记着。”宝奶奶攥着虞灵儿是手,心里暖暖的。
“看您说是,奶奶才不老呢,”虞灵儿笑着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宝奶奶额前有些凌乱的白发。“小宝子最近有没有不听话啊?”
“小宝子一直很听话啊。”小宝子在一旁仰着头回答。“小宝每天清晨都有打水,生火,打扫庭院。不信你问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