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试探
看出了庞四的犹豫，四娘浅浅一笑，“庞四可是不愿意？”
这话一语便点出了庞四的窘境，四下的人也都看着他，庞四只好点点头，“庞四愿听大当家的差遣。”
“那么从今儿之后庞四就是我蛟龙帮的副帮主了，专管这帮中上下营收和支出之事，在座诸位可是听好了？”
四娘的语气虽是极柔，但话中的威胁之意自然是不言而喻，堂下之人也不敢说别的话来质疑，默不作声的表示认同。
帮会开过之后，四娘便早早退下了正龙堂，独自回了屋子，留下庞四同一大堆帮众。
四娘的决定无疑使让整个蛟龙帮又起了一些风波，自从四娘接手帮主之位之后，就放出话来，蛟龙帮副帮主之位空缺，若是有能力者自然会被考虑在内。可是今日却贸然任命庞四为副帮主，还掌握着帮内的大小财政。
这样的决定让有些人确实是感到不满，可是又不敢出言，潜移默化之下便将怒气转移到了新任命的庞四身上。
“二当家的，这转眼之间您就高了我们一层，以后可得好好照顾这曾经的兄弟啊。”人群中突然有人冷嘲热讽的说道。
“诸位都是我庞四的兄弟，叫什么二当家的就见外了。”庞四略带不悦的说道。
“哟，什么兄弟不兄弟，您都往上爬了，我们可不敢高攀呀。”
庞四有言也难说出来，只得坐在原地并不言语，耳朵虽听着这些人的嫉妒之言，但是一门心思却想着到底四娘是想做什么。
“小三，你过来。”
“是，大当家的。”
小三一脸谄媚的跑了过去，蹲在四娘床下，“大当家的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想问问你，这副帮主之位想不想要？”四娘幽幽的开口说道。
“这个，”小三一咬牙，“想要。”
“可惜这副帮主之位给了庞四，若是你想要，自己去取了便是。”
四娘说完这话，便打了个哈欠，示意自己已经累了，让小三退下去。
小三领命退了下去，一路上却在想着四娘话里的意思，揣测半天，终于自以为得到了答案，没有过多思忖，小三神神秘秘回了自己的屋子。
“师傅，喝茶。”小三笑眯眯的替庞四端上一碗茶水，“师傅这帮主之位终于是到手了，小三在此恭贺师傅。”
说罢，小三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来，师傅，我以茶代酒。”
庞四虽是得到了帮主之位，却仍是一脸愁眉未展，似有心事一般，见小三如此高兴，也只好叹了口气，结果茶水喝了下去。
一股清香的甘甜顺着喉咙而下，庞四心事重重的将空杯子随便放在一旁。
“师傅不高兴吗？”
“唉，为师只是觉得这帮主之位坐的不大稳当。”
“小三倒是有一个法子。”小三贼笑了起来。
“什么？”庞四好奇的问道。
“如果师傅觉得这帮主之位坐的不稳当，那就由小三代师傅做吧。”
“什么？小三，你太放肆了。”庞四怒目斥责道。
“放肆吗？师傅，这个位置不适合你，不如我来替你接手吧。”小三反而笑了笑。
庞四感觉有些不对劲，浑身突然冷了下来，一阵痉挛。
“小三，你，你，你，做了什么？”
“我吗？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同师傅商量这帮主之位要不要由我来试试，可是可惜得很，看来师傅是放不下，所以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小三表现的颇为无奈，好像此事他做的是十分不情愿一般。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庞四一把瘫倒在座位上，捂住胸口，喘不过气。
“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您可记着上次我们是如何请马昂大当家的喝茶的，今儿我能就是如何请您喝茶的。”小三一脸胜利者的笑道。
“你，你竟然如此做，小三你个畜生，我，我。”庞四知晓真相之后，一激动，全身便抽搐起来，抖动半天之后，最后一句话都未说完就断了气。双目睁的大大的，似是死不瞑目。
小三走近那具慢慢冰凉的身体，伸脚狠狠踹了几次，这才将尸体开始处理。
将尸体偷运出蛟龙帮，移到北疆的一处荒凉之地。小三拿起铁锹开始挖地，想要掘出一个深坑。
夜已近深，小三终于将深坑挖了出来，刚想跳出来之时，头顶上却是投射出一大片阴影。
小三惊恐的看着坑上的人，死去多时的庞四木然的站在上面，手上一块块石头狠狠砸向了小三。
“大当家的，他们两个人怎么处理？”
“丢去喂鹰。”
如若不是亲身到了城中城，大概不会有人能想象到它是这么个光景。北疆到处是戈壁黄沙，一片荒凉。可是进了城中城，那景色却全部都换了个模样，仿佛到了这画中世界般。
凤珏牵着一头高头大马进了城门，城楼上挂着个赤红金边牌匾，小篆书着城中城三个打字。笔法苍劲，刚强有力，看得出来是出自行家之手。
街市上人流不少，来往聚集着许多做生意的小贩，比起中原的繁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凤珏这身红字在城中城以灰白为主色的人群中十分显眼。
可是凤珏对这些并无太多的在意，这一路下来她与南瑾琛的一举一动已在众人眼中暴露无遗，也无需再去换装掩饰些什么了。
找到一家客栈，刚进门槛，便在角落处看见一个高达的身影。含着笑，慢慢走了过去。
赤卫还是如初见时以一身黑衣裹身，健壮的身板，腰间缠着一把长刀。
见到凤珏，赤卫恭敬的冲她行了一礼，“凤姑娘有礼了。”“赤卫新婚燕尔，何不多留几日，新娘子岂会放你走？”凤珏掩面笑道。
说道自己的娘子，赤卫冷峻的脸终于是有了点反应，涌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是彩衣让我来的，这么久了，我也该继续为公子效力了。”“赤卫还是如此挂念琛公子，也着实难为彩衣姑娘了。”“凤姑娘说笑了，彩衣她，她有了身孕。”初为人父的喜悦一下子让赤卫情不自禁起来，凤珏瞧见他那副高兴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也为他开心了一把。
“既然是娘子有了身孕，那你更应该好好陪着她才是。”“凤姑娘，赤卫是想完成公子大业之后，再好好陪着彩衣。”“好罢，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也不便劝你。”两人在北疆住了一段时日，终于等到了所谓的斋纪节。那一天天刚亮，城中城里便响起了声如轰鸣的鼓声。
凤珏醒的很早，下了楼，便见到赤卫在一边候着。再看其他的人，面上都带了一张面具，大抵都是些面目可憎的恶鬼之类。衣衫再不是灰衣白衣，而是各色的艳丽常服。
走在街上，没有人是以真容视人，凤珏在一个小摊面前停下，拿起桌子上的摆着的两张面具，端详一番后，冲身后的赤卫问道，“赤卫，你看如何？”
“凤姑娘喜欢便好。”赤卫说道。
“你和他的语气真像，这样怎行？”说罢，凤珏似乎是想到些什么，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掏过钱，凤珏拿起一张面具戴上了，另一张则递给了赤卫，“赤卫，你也戴上，别人过节，我们何不也过一次。”戴上面具在城中逛了一番，不自觉天就慢慢黑了下来。夜里才算是城中城斋纪节的真正开始。
篝火一团团的点了起来，城民围着篝火开始跳起舞蹈，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歌曲。
凤珏被围在人群中，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跳起舞蹈。她往正前方看去，果不其然，城中城'的城楼上站了好些人，手里都拿着一些火把。
唱过一段时间之后，人群开始聚集在一起，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凤珏突兀的现在跪着的人中间，这让城民有些不满，有些直接按住她的肩膀，要求她跪了下去。
那人手刚一碰到凤珏，全身便抽搐起来，他藏在面具里的脸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
回头一样，发现是个高大的男子，脸上带着银色的小鬼面具。凤珏冲身后淡淡说道，“赤卫，伤他为何，我们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赤卫听后收回了压在那人背上的手，回到凤珏身边。这样一闹，凤珏同赤卫便成了众矢之的，也引得城楼上那群人的注意。
那群人细细交谈了之后，火把突然冲凤珏赤卫的方向晃了晃，手上突然加力，几束火把朝凤珏直直的飞来。
火把飞行的速度很快，看得出来施力的人是个高手。眼看就要砸向凤珏，一旁的赤卫眼疾手快的出了手，拉着凤珏退到了一旁。
可是，这边刚躲下，那边的火把便又飞了过来，赤卫觉得这样躲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便将凤珏扛在背上，快步走出了人群之中。
一路上，赤卫施展轻功，脚尖踮在叶子上，顺风而走，不一会儿便离开了斋纪节的祭祀大典。
凤珏靠在赤卫身上，却问道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她心中有些怀疑，想想又似乎是了然了。
她身下的人戴着她挑下的银色小鬼面具，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眸子，刚才在那混乱的场面中还未仔细看清。
那样的璀璨，亮若星子的眸子，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有。
心是有些起伏的，但却不敢那么确切的下了决定。他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他的伤势如何？四娘又在何处？
这些问题一下子冒进了凤珏脑子里，可是她却不想在这个时候问他个清楚'，或者自个想个明白。
“小珏，胖了。”语气里尽然是惯常的调笑，听得出来很是雀跃。
“离了琛公子，凤珏日子过得很是舒服。”凤珏有些懒散的趴在南瑾琛背上，脸贴着他宽厚的背。
“呵呵，那看来本公子是要放小珏走咯？”感觉背上传来温热的感觉，南瑾琛露出温柔的笑意。
“可不是吗？”凤珏闭上双眼，什么都不再去想，只听到耳边阵阵微风吹过。
“小珏你说本公子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琛公子自有想法，凤珏又岂能改变的了。”“这样说来，本公子那伤受得还是值的。”听到这话，凤珏轻哼了一句，“琛公子不如废了武功，归隐罢了，这样的吃了这样的亏，公子还能谈笑期间。”“生为美人，死为美人，此乃人间一大乐。”南瑾琛停下脚步，将背上的凤珏放了下来，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却都不开口说话。
隔着面具看人，凤珏觉得面前的男子更是如同仙人一般不可莫测，本想逃离，却又不自觉的又被吸了进去。
“琛公子抢了别人的面具，岂不成了鼠辈？”想想他戴着那张银色恶鬼的面具，凤珏不禁笑了笑。
“本就是本公子的，何来抢之说。”南瑾琛懒懒散散的朝凤珏走了几步，一把搭在她身上。
凤珏不想再去注目那双有些灼热的眸子，转头望向了天空，无数颗星子闪烁不停。
“好看吗？”
“嗯。”“本公子不如替小珏数一数？”
“小珏。”南瑾琛突然轻声喊了她一句，“本公子有一事要对你说。”凤珏转过头突然看了一眼那处神秘兮兮的他，觉着有些好笑，“公子有话直说就是。”“可是本公子怕说了，小珏突然变卦了，那怎么办？”他伸长身子，懒散的躺在她身边，眼睛虽是盯着夜光闪烁的天空，可是却不经意的那么几眼，目光就牢牢盯住在她身上。
深深望着，却怎么也不想再移开视线。
“凤珏若是答应了公子的，自然就不会反悔，这点琛公子放心便可。”凤珏稍稍一转头，便看到他如炬的眼光。
“呵呵，可是这次就算小珏想要反悔，可都不行了，本公子的决定轮不到任何人来更改。”
说话间，南瑾琛的声音突然降了下来，低沉的有些可怕。他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虽然仍是那样的倾人倾城，但却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看着那般神神秘秘的南瑾琛，凤珏突然感觉觉着心中涌上一种不知名的感觉，似乎即将好似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她脸上的浅笑慢慢的收了去，逐渐散了，眼神温柔，但是一点一点的寒光正在泛起。
“琛公子既然决定了，那凤珏自然不会阻拦。”声音淡淡的，少了先前那样的轻快之感。
“小珏，你说桃璎赋我们能得到吗？”南瑾琛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公子想得到的东西，怎么会得不到。”
“可是桃璎赋并不是寻常之物，就连本公子都不敢如此肯定的说出此话，小珏看起来却是有十足的把握。”
南瑾琛凑近了凤珏，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好让她的眼睛能呈现出他的模样，似乎是想要透过双目看穿她所有的心事。
凤珏冷笑一声，南瑾琛如此说来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了，他所有的目的不过是那本桃璎赋，今日闻起来，定是有所行动了。
只不过她觉得心微微颤抖着，让她面对现今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产生了一种离奇的错觉，甚至希望自己所想的不过是假象而已。
下巴上传来的痛感让她清楚的认识，假象只是自己欺骗自己的借口罢了。早就想到他会有日觉知真相，可是未曾想过会如此之快。
他刚刚还把她被在背上，轻轻对她说，小珏，我帮你数星星。
“琛公子想知道什么呢？”凤珏漠然的问道。
看到她的表情，南瑾琛脸上却是阴晴不定起来。他一直在用目光探究凤珏，想要从中找到些什么似得。
“小珏这种性子正是本公子所欣赏的。”南瑾琛突然笑了起来，放下手，别过头不再去看凤珏。
“小珏，本公子现在又要事要你去做。”
“不知公子所谓何事？”凤珏咬紧下唇，故作平静的说道。
“这份地图你拿着，把此物找出来。”南瑾琛说着便丢了一卷羊皮纸给凤珏。
凤珏蹲下身从地上捡起那卷羊皮纸，紧紧拿在手里。上面果然是纵横交错的路线，描绘的就是不远处北疆的一个小山头。
只不过这路线看似却十分杂乱无章，乍一看根本无从下手。凤珏知道这不过是南瑾琛试探自己的一个计谋而已。
福过身，笑道：“那么琛公子要找之物就在这山头之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