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男孩儿,可是孩子有些问题,快,找郎中。”王嫂急切的说道。
“我去。”狗二一转身,急速地离开了院子去找郎中。
“怎么回事?王嫂,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我也不知道,孩子生下来就不会哭,而且气息微弱,全身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黑色。”
“怎么会这样……”所有人都愣住了,下一刻就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没一会,郎中来了,一个颤颤巍巍花白着头发的老丈,进的屋子,将孩子抱在手里仔细的诊断起来。片刻后,抬起了眼,看着众人关切而焦急的脸:“此子身体内隐含着一种奇异的剧毒,侵蚀了孩子的内脏,深入精髓,若不能解掉,怕是活不过七天。即使有解药,也得服用三年,方能彻底清除体内毒素……”
“啊?怎么会中毒?”所有人都傻了眼,王嫂几乎惊呆在了那里。马艳是她一手照顾伺候的,是不是说自己给她吃的东西出了问题?这,这下子责任可大了。
“王嫂……”此时,马艳已经清醒过来,身子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哎……”王嫂从惊愣中醒悟了过来,急忙来到里间屋子,马艳的床前。
“我知道……孩子体内的毒素,是我……是我体内的传给他的。王嫂,你问问郎中……除了解药,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救活孩子。”马艳早就料到,这孩子生出来,一定会出问题的,可没想过是如此严重。
“好,我知道。你别着急,好好休息,恢复些体力。”王嫂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好言安慰着,转身出去了。
“郎中,你看看,除了解药,有没有其他办法救救这孩子。”
“其他办法?这个……”郎中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仔细的思索着,半天没有说话。
马艳的心不断的下沉,她知道,要解药,这么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的。可看郎中那迟迟不语的样子,似乎很难想出其他办法来。马艳的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入了耳廓,热热的,沉积在那里不动。
安景玄,若是我的孩子因此而夭折,我马艳发誓,要用你的命来偿还!
良久,老郎中睁开了眼,淡淡的说道:“我记得先祖曾说过,在落日山的方向,有一座惊蛰山。那里已经是大山的深处,鲜有人能够走到那里。不过此山,却满山都是草丛,没有树木。在山顶处唯一的一个岩石下,有一个山洞,洞中住着一只似虎非虎,似豹非豹的变异猛兽。此兽凶猛异常,速度奇快,除了会飞的鸟类,没有什么动物可以跑得过它,就连鸟飞的慢了也同样要被它吃掉。
那猛兽有一种伴生草,叫青灵草,具有洗髓易经,延年益寿的奇特功效,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神草,只要取得一株,便可让一个成年人改变体质。
只不过,那猛兽以此草为食,对其守护极其严密,一旦发现此草丢失,它会根据此草的气味追踪而来,不将此草夺回誓不罢休。所以,从来没有人从此兽身边偷走过此草。
若是能得一颗回来,虽然不能将毒素全部排出,至少内脏精髓可以净化干净,活下来没有什么问题。”
老郎中一口气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先不说那猛兽如何,仅此草号称神草便可知,其功能如何奇效了。这世间能人辈出,高手如云,却仍然无人能从那猛兽口中夺食,可见一般。
马艳听完,心也彻底凉了。那样的地方,就是一个绝顶高手,想安然无恙的回来,也很有难度,更何况这里的人不过是些村民而已。
两只苍白的手,紧握成拳,眼泪无声的流着,心底深深的恨着。她恨自己,无力保护自己的孩子,恨安景玄,让她吃下如此毒药又如此绝情的对待自己。
怀孕期间,与腹中胎儿的种种不断的在脑子中闪过,哝哝细语,轻柔抚摸,为他讲故事,为他唱歌。一个人活到现在,终于感受到什么是亲情,终于有一个生命与自己相伴,终于感觉自己不再孤单。
可是,老天竟然是如此的残忍,只给了自己短短的七天时间,就要将这个小生命从自己的身边剥夺走,让自己再次成为孤家寡人。
“孩子,孩子……”马艳心痛得无以复加,虚弱的呼唤着,仿佛要将这生命的希望挽留,呼唤回来。
王嫂赶紧将孩子抱了回来,放到马艳的身边。马艳颤抖着坐起身子,泪眼婆娑的看着这个从自己身体里诞生的小生命。
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小小的身子……一切都那么小,那么娇嫩,仿佛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让人不敢摸不敢碰,无从下手。
马艳轻轻的伸出两只手,颤抖着将他抱在怀中,仔细的看着看着,眼泪不断的滴落在孩子的身上,打湿了包着的被子。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这心酸的一幕,悄悄地跟着流泪。许久,都默默的转身,悄然离去。
老郎中无奈的摇了摇头,开了些方子,让王嫂煎些药汁,混着奶水,让孩子吃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却可以减弱体内毒素对孩子内脏的侵蚀,能延缓多久,就延缓多久吧。
一连几天过去了,孩子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仿佛一直处于睡眠的状态,不哭也不闹,连吃奶都不知道要。马艳只能按时给他喂奶,强迫他吃,可他总是浅尝辄止,吃几口便睡去。
马艳开始还有些侥幸心理,希望孩子能有什么奇迹出现。可现在,有些无力,心底越来越绝望,整日以泪洗面,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孩子,生怕一转头,孩子就没了气息。
她的身子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吃不下,睡不着。若是自己可以,哪怕丢了生命,她也要去那惊蛰山走一趟。可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一天比一天虚弱,眼见就要死去。
马艳扒拉着手指头,以秒来计算时间,希望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让自己与孩子多呆一会,多看几眼。
只是,越是如此,心底的痛越深,越是舍不得,放不下。有时候自己会使劲的敲着自己的脑袋痛哭着,恨不能自己先一步死去。
王嫂只能站在一边跟着偷偷的流眼泪,实在看不下去了,拼命抓着马艳的手,让她的拳头打在自己的身上。而后,两个人抱头痛哭。
村里的也这些日子也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探望,送些山珍野味,家禽鸡蛋什么的。只不过,都默默的放在院子里,然后悄然转身离去。屋子里的痛哭声音,让每一个人的心都跟着颤抖,跟着偷偷流泪。
越是害怕,越是留恋,时间就过的越快。七天,一转眼便过去了。第七天的晚上,孩子已经气息奄奄,全身的皮肤都泛着浓浓的黑色。
马艳已经没有了眼泪,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中,双目无神的看着远处。她只想这样与孩子静静的多呆一会,哪怕多呆一分一秒也行。
真的不舍啊,真的很痛,看着这个小生命从自己的手指尖一点点的流逝消失掉,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无力感,也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绝望,哪怕自己要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如此。似乎整个灵魂都被他带走了,生命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点希望和光明。
七天时间,马艳已经消瘦憔悴得没有了人形,那张美丽的脸上,只留下一对大大的无神的眼睛。王嫂同样的消瘦而憔悴,站在一边,陪着掉眼泪。
似乎村里的人不忍心看到如此悲伤的情景,没有几个人过来,来了,也都是站在院子外面静静的等待着。
半夜了,孩子气若游丝,身体已经开始发凉。要死了吗?要离开我了吗?能不能陪妈妈多呆一会?能不能让妈妈再好好的看看你,将你的模样永远记在心间。
马艳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只那么盯着孩子,不断的看着他的鼻子眼睛嘴巴,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仿佛摸一件稀世珍宝一般,轻轻的,舍不得碰。
“回来了,回来了……”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一阵奔跑的脚步声。马艳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到一般。此刻,在她眼里,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只有孩子。
王嫂听见声音,急忙转身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没多久,房门被推开了,很多人,男男女女,纷纷涌进了屋子,厅里,站满了人。
“艳儿,青灵草,孩子有救了……”王嫂跑到马艳的身边,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什么?”马艳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过来,抬眼看着王嫂,随即看向站在屋子里的村民们。
人很多,站在最前面的狗二,春英她和她娘夏婶,还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各个身负重伤,血迹斑斑。其中一个小伙子断了一条腿,狗二少了半截胳膊,老郎中站在一边面带疲惫。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马艳此时有些明白,这些人这幅摸样是去做什么了。
“艳姐姐,快救孩子吧,别让大家白费了力气。”春英含着眼泪说道,然后搀扶着老郎中,颤巍巍的来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