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熏香弥漫在宽敞的房间里。撩开最后一层薄纱,云倾城瞧见那榻上慵懒的人。身形俊朗,皮肤紧致,长相并没有初见时的神秘。许是见惯了成墨的俊朗,云莫离的清秀可爱。此人相貌不过尔尔,气质却如夜幕中的猫头鹰,敏锐而危险。
男人抬眼一挑,众乐师、舞姬便朝房间里的另一个暗门退下。
云倾城在临窗的红木玫瑰椅上坐下,借着火红的烛光,那人身上玄色袍子上的纹路如活了一般,龙腾虎跃、熠熠生辉。不禁心下有些骇然,当真是小看了这厮,倒是比她想的更不一般。
虽这般想着,云倾城仍目不斜视地凝着那人的脸,任凭他在那榻上做出怎样的姿势,都一副淡漠。
“成夫人。”
半晌,男人坐起身子,却依旧慵懒地眯着眼睛在烛光里打量着窗边上的女子,“云桂坊的舞姬还好使唤?”
“自然是好用的。”又一波腹痛猝不及防地袭上来,一阵恶寒自背上升起,虚汗从手心冒出。
男人端起近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那就好……”
顿了半晌,男人终于睁开那狐狸一样的长眼,嘴角挂着一个笑得表情,道,“在下钟凜寒。”
强忍着疼痛,云倾城漠然开口,“找我来所为何事?”
“听闻夫人收了几间铺子。”钟凛寒饶有兴致地开了口,“不如在下也凑个数?”
“钟少神通广大,还用的着在我那小商门里凑数?”云倾城笑道,袖中的手却越攥越紧。
这厮非官非商,在朝无一官半职,在野无一坊半铺。又亦官亦商,不是官,却在礼部直属教坊中这般如鱼得水,不是商,又无处不在的势力让人胆寒,着实难对付。
若心在朝野,这铺子参他一股又如何。只是如今,她在为随她出宫的人打算,自然不能沾了丁点能祸及性命的事。
这置办铺子的事从未经过她的手,却被这钟凜寒知道的一清二楚。仿佛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预料之中,或者说,她只是在别人的手掌心中挑梁的小丑。
这样的身份让她烦躁,莫名的怒火在腹腔中燃烧。如此平静的生活中竟徒生了是非。这事搁在谁身上不烦躁?
钟凜寒自榻上起身,走到云倾城近前来,瞳孔畏缩,闪着琥珀色的光芒,“只是提议,望夫人多加考虑。”
多加考虑那四个字他说的有些意味深长。不轻不重,正好敲在云倾城心上。
从一进门就以夫人相称,而不是直呼离洛公主。现在,到直接威胁起来了。有些事自然是躲不过的,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好,我会考虑的。”
话声未落,云倾城一站起身子,走向门外。
男人却一动不动地凝着那方还带着体温的玫瑰椅上一抹猩红……
——
正月末,景仟陌离开云洲。云莫离的事也日渐多起来。
府中走动的成墨的同僚也开始频繁起来。
府中几日连着摆酒席,有的官员还带着家眷,自然都交给云倾城招呼。外臣,内妇,公主府中好不热闹。
各府夫人带来的无非是些补品。桃奴都看着回了礼的。
只是席间难免问询些身体上情况。本没什么大碍的身子让这些人说来说去都觉得自己身体真的出了毛病。
还好,女人们聊的最多的还是谁家的料子好,哪家的脂粉佳。一来一回到让云倾城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