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洛家来人了。
方生穿着一件厚棉袄,戴了顶驼色的帽子。人显得稳重了几分。坐在车板上,小厮不紧不慢地赶着车。
“就这,停下吧。”方生懒懒地说着,跳下马车。在他看来,浔家不过是没落商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撩起帘子的是洛家的千金,现在的封家大少奶奶。抬出的绣鞋精致小巧,裙瓣微张,点点桃红碎玉一般。方生当即伸出手去扶。洛锦秀皱起眉头,双手抱紧暖炉。眼睛瞄过小院时,露出了厌恶和杀气。
“封六姨太。”云倾城一早便站在门口。风还是有些凉,她不禁轻咳几声,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洛锦秀嘴角笑容一僵,看着门里面一身素色衣衫,披着后斗篷的女人,“你不是那浔家人吧?”
“自然不是。”云倾城淡淡笑着,面上波澜不惊,“既然我站在浔家门里,不知……封夫人此来有何见教?”
“那倒不敢。”洛锦秀嘴上说着不敢,却是狠狠地踩着跪在地上的家丁,还满脸嫌弃地下了车,“怎么?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庙小,自是不敢高攀了夫人。”云倾城难得有心劲站在门口周旋,似乎心情很不错。
洛锦秀抬起高傲的下巴,眼中自是看不上人的,抬脚就要进门,“无妨,我不介意。”
童石榴不知何时突然闪至门口,挡住了洛锦秀的脚步。后面跟来的方生亦是一惊,心下骇然,竟然是申家的。
没等方生阻拦,洛锦秀已涨红了脸,“叫那贱人出来!”
童石榴眼神凛冽,冰凉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的戾气。洛锦秀顿时被突如其来的气场唬住了。僵硬地站在那里,心下又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壮着胆子,声音也变得不自在起来,“让,让她出来。”
方生上前,将洛锦秀向身后拉了拉,颔首算是行礼,“原来是童爷,失礼了。”
“东家不便,劳烦方爷跑这一趟。”童石榴言简意赅便下了逐客令。倒是让云倾城刮不相看了。想来是路州会馆的事完了,嘴角不由得扬了扬,时间真是刚刚好。
方生岂是好打发的主,唇角带笑,“童爷这话,怕也不是待客之道吧。”
“方爷见谅,我也做不了主。”说着,童石榴对着站在前面的云倾城颔首一礼。向后退了一步。
方生自知讨不到便宜,便有心离开。奈何身后的洛锦秀并不想走,还拧在那里。
“过门是客,蒙封六姨太不弃,便进来喝杯茶吧。”云倾城向来不是会刁难人的,当先转身进到院里。洛锦秀瞥一眼童石榴,扬起下巴跟进去。
在洛锦秀的心里,童石榴和方生一样,不过是富人家的狗,要什么脸面。童石榴嘴角扯出一抹讥讽,不知天高地厚。方生却是有眼色的,忙上前施礼,“童爷莫怪。”
自然不会理会,童石榴略微颔首,向院中走去。
姌鸢将茶盘端到院中的石桌上,云倾城将一杯热茶端到洛锦秀跟前,“六姨太请。”
洛锦秀左右瞧着,向仅有的那个房门投出好奇的目光。
云倾城转眼便瞧见童石榴站在那一处,虽尽力保持着镇定,眼中却溢出焦急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