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不由得看了一眼云倾城。
“医生啊。看病的,大夫。要开膛破肚的。要试试吗?”云倾城狡黠地笑着,手心还是不停地出着汗。见风灵目光游离,不看她。接着道,“其实,很小的时候我想做个静若寒蝉的女子。哈哈……可是后来,我成了大夫。”
“所以你要小心。保不齐等会我一转性子,给你身上戳几个窟窿眼。”说着,伸出纤长的手指在那人弱不禁风的身上戳两下。
那人确实吃痛地“唔。”一声,好看的眉眼瞬间皱起来。
很痛吧。云倾城默默想着,她也知道很痛,可是怎么办。不这样她心里得多难过。莫名其妙的难过。憋闷。端起手边的茶杯,道一句,“喝水吗。”
那人显然是吃了痛的,豆大的汗珠流下,脸越发的白了,几近透明。末了,方摇摇头,痛过之后便是一阵轻松。
“回风灵山吧。”
不知何时,云倾城一垂下目去,定定望着脚尖,那绣鞋被刚刚踩过的雪阴湿了。上面是斑驳的泥印,“回去会好的。”
云倾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只知道《云洲志》上说,风灵山乃神山,山里有一个神明,以山为名。
风灵愣了半晌,女子垂着首,看不清眉目神情。只见得头顶上三千青丝用一支发簪冠起。
“谁告诉你的?”
风灵终于开口了,声音轻柔宠溺,瞬间湿了云倾城的眼眶。
眼泪“吧嗒,吧嗒”落下,落在她促膝的袍子上,一圈圈晕染开来。重生的痛在心里疯狂的滋长。
风灵偏过脸去,不看她掉下来的眼泪。叹了口气,心道,你可知,我最讨厌的便是让你看到这样的自己。不知该庆幸还是无奈。我曾以为再也不会看见这样的场面。看见你张皇失措的样子。看见你难言的苦痛,我有多疼。
一切都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忘了时间。
末了,云倾城扬起脸,“早点睡。我走了。”
风灵躺在那里,没有说话,没有回头,亦没有伸手将她拉上一把。
这些年的种种仿佛从未发生。如今一切都变得陌生。
人生兜兜转转,只剩云倾城温暖地笑着离开。
“公子,真的要这样吗?”
待云倾城走远,泰常才开口询问。在他看来一场浩劫在所难免,如今能走到一起实属不易,为何还要再次分开。分开了,便是相见无期。
“有缘自会相见……”
风灵深凝了一眼呼啸而入的风。他知,她从来都是坚强的人。
——
十一月的风吹刮着窗户作响不止。
桃奴往西宅跑了几回都吃了闭门羹。
入冬以来,只是偶尔会见麟儿自西宅出来送如今开始教他识字的先生。
小手恭恭敬敬地一拱,作揖,“师父慢走。”
九月初九麟儿的生辰,那日西宅里一片嚎啕之声。那时桃奴远在路州,只是后来听小妱说起,便是心如刀绞。想着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的样子也是泪眼涟涟。
十一月下了几场雪,因为路州打仗的缘故,碳变得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