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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迷

想到这里,方坐直身子,凝神静气,将腹中那一股清气引上,在周身游走,口中默念口诀。脑海中空灵异常。

心无杂念之时,如漫步云端,俯瞰苍生。只见得“一夜灵山风乍起,惊得梨花落满地”。那悲凉的景象。

再睁开眼时,充满药味的房间里,柱青衫盘坐在蒲团之上,口中依旧念着口诀,气息却不若方才那么有力,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叫一声师父吧。”

云倾城凝着柱青衫,身体中如今已然能自由行走的内力秉承于他,却为何,会出现幻觉,臆想?

轻启朱唇道,“什么师父?不过,为什么会出现幻觉?”

却再也听不到那人的气息,一切成了迷。

灵霜回来时已是一日后。

云倾城已冒着风雪将柱青衫安葬。

灵霜凝着云倾城,“主人,你接受了柱青衫的内力?”

“是。”云倾城淡淡回答,“告诉我为什么出现幻觉。”

“那是主人心里的渴望吧?不是幻觉。”灵霜受伤地凝着云倾城,一瞬不瞬。

女子抬眼,将包袱接过,对灵霜吩咐,“没事了,回去吧。”

灵霜悄然变做蝴蝶重新出现在腰上。

将柱青衫的羊皮小卷展开。

上面誊画着一女子,抬头写着两个字,云歌。

云歌。成墨的母亲。奇女子。这几个词在云倾城脑海中不断翻滚。

最后,云倾城将两枚玉令收到袖袋中,将名册贴身收好。背起包袱,出了门。

大雪给云洲带来了久违的安逸。

云倾城牵着她的黑马一步步踏雪而去,在背后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注定孤独的旅行,行至何处?路州,是不是终点呢?

若是,天下平定。她还能做什么,这个世界于她还有何意义?她不敢想,如今只是这浅显的梦支撑着她前行。她只能一往无前。

又走了两日,到了一个不大的城镇。青雀带回了消息。八月底在路州汇合。这小城镇中也传出许多流言,多半是执意新云王的,还有些谣传怪力乱神扰乱朝纲。云倾城不所谓听或不听,只是坐在人潮间听说书的一遍又一遍传送着些有的没的。公然扰乱朝纲,已将捕风捉影的事堂而皇之地传到了远离云城的小镇。好大本事!

事实和流言参半的世界上,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见仁见智。只要大方位不错便没什么可追究的。如今却有人公然扰乱了大方位。

云倾城出示了鸽血玉令,召集了附近州市安插的剑客,商客来处理这些事。动作迅速,快刀斩乱麻。行事风格颇为霸道。

云倾城在一家客栈里反复将那一股内力融会贯通,却发现并不尽如人意。虽然内力和心法都在自己体内和脑中,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发力点总是掌握不对。明显影响了功力的发挥。

三日以后,大多数地区流言平息,议论少了很多。

云倾城扯起嘴角,民心这东西,生逢乱世更如决堤江水难以控制。不尽早作出回应,颠覆朝堂也未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和成者为王败者寇相遇,只能两害强权取其轻了。

八月二十八

两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入路州城。

守门官吆喝着检查。赶车的小厮出示了路证,便不再听到呼和,妥当地进了门。

路州繁华鼎盛,比之云城也没什么差的。加之此处气候要更好一些,风雪不那么如期而至,如今路上积雪不多。

宽敞的车里,风无意间撩起车帘。熟悉的侧脸自一家客栈的二楼上闪过。

景仟陌果然在这里。车内的女子扯起嘴角,一抹若即若离的笑配上那阴鸷一闪而过的眼神。

让同样坐在车中的庭花瞬间战栗,“桃姑姑。我们去哪儿呀?”

“路州会馆。”桃奴垂下眼睛,包袱中收拾了入冬的衣服,不知主子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后面一辆车上,同样是两个娇美的姑娘。

“我听说路州城有申家的绸缎庄,听说样式极好。不如明日,去找绣娘做几套?”齐芯的声音都是软的,随手把玩着一把小扇。这几日躺在马车里,身子骨都似颠得软了。身上是件紫罗兰色的襦裙,举手投足都像极了慵懒的猫。

“好,明日我随庭花去看样子。”怜香欣喜地撩开车帘,望着繁华阜盛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街市上人声鼎沸。卖货郎挑着扁担走街串巷,也有小贩沿街叫卖,兜售各式各样的小食。

“你现在和庭花走的越来越近了。”齐芯笑咪咪地瞅着怜香,心中却有些想惜玉了。也不知道那丫头如今过得怎么样。也许,不久便会见到了吧。

“嗯。”

怜香应着,眼睛却凝上了那许久未见的容颜,健康的肤色,英俊的眉眼,刀锋般坚毅的唇。她愣住了,从不曾想过这般变故之后今生得以相见。

怜香撩开帘子的手有些颤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猛地甩了一下头,再瞧那楼上时,已不是景仟陌的身影。遂丧气地垂下头去,想来定是自己看错了,才会以为这路州城里会有主人的身影。

齐芯眯眼瞧着这小丫头的变化,不禁想起惜玉来。那个如怜香一般的孩子,只是性格更坚毅一些,不若怜香一般莽撞,毛手毛脚。可怜怜香跟着自己,这些年受了委屈,如今竟也跟着多愁善感起来。

那日桃奴突然出现在云桂坊,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自成家出事,公主府陷入大火,无一生还的消息传出之后,她一度万念俱灰。她不再觉得生活还存在希望,她不再寄托于逃出命运的摆弄。她冷眼旁观着云桂坊发生的种种,日复一日邀宠献媚一般讨好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官家子弟。抚琴台上,她早已心如止水。不曾想过桃奴的出现会让她重燃希望。

那日渐出落得大方得体的姑娘带来了云倾城活着的消息,带来了那张早已被人当做玩笑扔到九霄云外的卖身契。

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云倾城没有骗她,正如她一直莫名坚信的一样。云倾城从不让人失望,而她,如今也算是自由的了。只期待着与云倾城的再一次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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