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语言的此种模式,亚里士多德并不赞成,他提倡统一语言的模式,认为它不能给认知世界提供良好的基础。因为每一种语言都考察了事物的一个特性,每一种特性都必将有一个研究方向,语言和外部的联合完全依靠主观作用,这应该对现存的令人迷惑的认知现象负责(亚里士多德的意思是:如果语言的模式是统一的话,就不会存在着许多认知上的误解了)。很显然,他的观点是错误的,因为正是由于语言的多样化,进步的和非进步的语言才帮助营造了不同发展方向的文明。但至少有一点亚里士多德是对的,即语言的发展不应该对事物自身的发展造成影响,这比柏拉图所谓的“感知论制造虚幻”大大进了一步。
接着,范畴思想被亚里士多德划分为10种不同的非复合词:实体、数量、性质(质料)、关系、空间、时间、状态(姿态)、具有(拥有、领有)、动作、承受(遭受)。实体,乃是一般个别的东西,如人和马;数量,分为间断的和连续的,而且有些数量构成部分相互之间具有相对的位置,而有些数量则没有这样的位置。如“5”、“7”两个数字是间断的,“5~7”则是连续的;质料,如“白色大理石的”、“有教养的”;关系,如“一半”、“二倍”、“大于”;空间,如“在吕克昂”、“在阿卡德米”;时间,如“今天”、“去年”;状态,如“坐着”、“行走”;具有,如“穿衣的”、“戴帽的”;动作,如“切割”、“放置”;承受,如“被切割”、“被放置”。这些词自身并不能产生任何肯定或否定。只有把这样的词结合起来,才能产生肯定和否定,这也将有助于人们全面地了解存在。因为,所有的肯定命题和否定命题必然被看作是真实或者是虚假的。而非复合词则既没有虚假又没有真实。
亚里士多德的功绩之一即制定了范畴学说,这使得这门学问和概念判断一样,由思维的形式向思维的内容涉及。除去下文中我们要进一步专门讨论的“实体”外,“数量”的概念也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亚里士多德在其间应用自然辩证法,把这个范畴作为数学的对象来考虑。在亚里士多德的阐述中,数学的核心便是数量及数量所涉及的一切关系,这是一种从自然现象全部多样性中抽取出来的有代表性的东西。
数学家只注意“只是数量的东西”……“对待现存事物也是这样,他们是对包括热、重量在内的一系列感性东西研究以外的学者。”
亚里士多德极高的认识与个体相对的主体,种、属、共相、个体这些概念开始被他敏感地首先使用。“种”,用来描述一个主体,亚里士多德更愿意它被用来指代人。它存在于事物内部,被就近的事物所分享,作为全体的表达而不是一般的特殊性质。如人、马,它们往往在逻辑中作为第一实体出现,包含着“永远想摆脱自己的逻辑意识”,所有可以用来述说一个主体的东西便是“种”(不能述说不存在物体内部或隐藏于物体内部的东西);“属”比种更能被称为第二实体,因为它更接近于第一实体。如果要说明第一实体是什么,那么,用属说明就比用种说明更明白,更恰当。例如,要说明某个具体的人,用人说明就比用动物说明来得更明白。因为前者更接近于某个具体的人,而后者过于宽泛。要说明某棵树是什么,用树说明就要比用植物说明更明白。“共相”,是专有的说明普遍性的东西;“个体”是“事物中存在的使之独立并抵抗共相的东西”。从整体上看,属较种更具实体性,属更接近于第一实体。例如,在描述人的性质时,用到了“人”和“智慧”。前者只是普遍性的抽象描述,因此,这乃是将个体提升到理性的概念。抽去后者,并没有根本性损失到整体,只是抗拒反射的东西失去了,而不是全部。
罗素认为,在亚里士多德乃至后来黑格尔和康德的复述中,“范畴”都是一种不可知的空泛玄虚理论,甚至不能弄清到底有何明确的观念。关于论及范畴的10个非复合词,惟一可以概括的便是“不是单一的能以主观联系起来”,它们表现的是事物普遍存在的特性。关系范畴是质和量的综合,因此它们必定存在着理性的意义。当我们进行表达的时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有限理智的一个部分。
存在和本质在质量的关系中是第一位的,同时也必然包含着偶然因素。
四、关于实体
实体是亚里士多德关于范畴描述最重要的部分。在他的思想里,实体是一个涵盖极广的词汇,它的意义往往限制在形而上学上,特别是使人怀疑为考察方便把理念影响带到了纯哲学的思辨中,实体被他分为第一实体和第二实体。本小节对此进行了详细的例证分析。
关于范畴的描述中,最重要的就是实体。在《形而上学》中,我们已经了解了关于其形式上的描述。至于逻辑学上的意义,亚里士多德把它看作为一种重要的思维动机。在《工具论》中,它接近于本质的概念,既是不能以述说主词而且也不出现于主词的东西——当描述一个事物的时候,尽管它是主词的一部分,但却不能脱离主词而单独存在,即为“出现于主词”。亚里士多德认为,实体分为第一实体和第二实体。所谓“第一实体”,即在最严格、最原始、最根本的意义上说,是既不述说一个主体,也不存在一个主体之中,如“个别的人”、“个别的马”。而人们所说的第二实体,是指作为属而包含第一实体的东西,就像种包含属一样,如某个具体的人被包含在“人”这个属之中,而“人”这个属自身又被包含在“动物”这个种之中。第一实体属于逻辑的存在,它是与它的实际存在对立的本质,这个“实际存在”在逻辑里面只是单纯的可能性。在因果范畴中,第一实体在第二实体中的存在是一种反射的存在,独立的第二实体本身是另外一个存在。但亚里士多德又说:“在理性里面,第一实体既是第二实体的存在,也是第一实体本身的存在,并且第一实体本身代表着实体的存在。”
在逻辑学中,亚里士多德对实体的进一步描述,是对他的“思维即高等形式的存在”理论进行解说的深入尝试,因为要想更好地支持形而上学的观点,就只有在具体的思维能力中确立形式的地位。
由此可知,当一个事物的名称和定义被实体述说时,其种属也一定能被表述,例如“人”这个实体,既可以说明具体的人,也可以说明人的综合类属,并以之作为具体的人的表语。对于实体而言,当它表述具体事物的时候,就必然存在着不同的归属,如某个具体的人既是人又是动物,而属的名称和定义都能够表述一个实体。大多数存在于一个实体中的事物,无论其名称,还是其定义,都不能表述一个实体。例如“白”、“黑”都能表述一个人的肤色,它们必然存在于事物内部,却不可能完全代表事物。一件事物必然能找出它特色的一面,但是否存在着一种本质能像亚里士多德所说的存在于事物内部,又能代表事物本身,这还是一个问题。有时在实体中,第二实体是可能性;第一实体是存在;在描述中,同时存在第一实体和第二实体,但第一实体的前提之一是第二实体,第二实体的设定是第一实体。
亚里士多德认为,实体是一个涵义极广的词汇,在形而上学上限制了它更多的意义,而不是实践操作上,尤其是使人怀疑为了考察而把理念的影响带到了纯哲学思辩中。他把不允许有矛盾的原则看成是逻辑思维的最高原则,也说“第一次序的实体(第一实体)只能有一个称谓,不可能既是这件东西,又是那件东西(同一种东西)在同一意义上不可能既具有又不具有同一性质”,然而我们今天所了解的是,一个具体的事物有时和一个种属并不是一件事情。更可能的是,它兼而多种性质——除非它像柏拉图“理念”一样是固有不变的。所以,第一实体的通用性也不能令人满意,例如,我们说“亚历山大”,必然有这样一个人,他做了一个伟大的创举,生活在一段不平凡的时光中,建立了一个疆域庞大的帝国,他是马其顿人,腓力二世的儿子,年轻的王子,赫拉克勒斯的子孙……但这些都不是固定不变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曾经”出现的问题,然而在描述上不存在第一实体和第二实体的问题,我们所关心的只是“亚历山大”所经历的事,脱离了这些事和本人的特征,“亚历山大”就变得毫无意义;另外,我们也必须接受一个事实,即“亚历山大”所经历的事要比他本人更具有实际价值,在我们说“亚历山大”的时候,必然是有一些事情发生在他身上,这样才使人感觉这个人曾经出现过,所以他本人(第一实体)实际上并不比他的定义更有价值。
亚里士多德认为,相对于种而言,属更能被称为第二实体,因为它更接近于第一实体,如果要说明什么是第一实体,那么,用属去说明就比用种去说明更恰当,更明白。第一实体之所以被认为比其他事物更是实体,就在于第一实体是支撑其他一切事物的载体;其他事物或被用来表达它们,或存在于它们中。属和种的关系,就如第一实体和其他事物的关系一样。因为属支撑着种,人们是用种来表述属,而决不会反过来用属来表述种。他的意思是,“人”和“动物”相比,人更可以作为第一实体出现,比其他事物更是实体。但这里的“实体”如果被仔细研究的话,实在是不可捉摸的,因为它只是存在于单纯文字上的东西,不可能被单一的认知角度观摩到的,这样看,第一实体就不见得比第二实体更有代表性。例如,当亚里士多德说“人”是第一实体,“动物”是第二实体,在没有另一种实体比第一实体更能称为实体的时候,我们明显知道他错了,因为我们同样可以把“男人”、“人”和“男希腊人”、“男人”也称为同一生物的第一实体和第二实体,所以区别事物间的本质,并不是单纯在实体上划分就可以成行的。亚里士多德的假定来源于实体和性质的吻合,并使其数目恰好等于二,而其本身又不存在另外的属种,不得加以区分,却是不可能的,这就是属于柏拉图理念论同样的问题,即属和种定性的不明确,使一个技术性的修正问题造成了逻辑错误。所有的实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不存在于一个主体中。因为第一实体既不存在于一个主体中,也不述说一个主体。很显然,第二实体不存在于一个主体中。
从另一个角度看,似乎不是所有事物都存在第二实体的称呼,如宇宙、黑洞、自然、社会等事物,它们本身就是空泛的,有广义的,也有狭义的。有些词汇自被创立以来,就多次被改变意义,形成了一种通俗的多元概念,因此对于可以表示实体的内容就难以分辨,这就是“实体”在语意上变化而事物固定不变的麻烦。
实体的最大的方便不来源于实物见证,而来源于语言描述,它只是为了把相近的东西堆积在一起而已。亚里士多德在描述实体时给人的印象是,他在反复强调任何一种实体形式的不可分割性。事实上,当想到某一实体的时候,可以得到什么呢?实体具有这样的特点,它既在数目上保持同一,而且通过自身变化而具有相反的性质。亚里士多德试图说明,实体只有和他自身相比才有意义,一个人不可能从前是两个人,也不可能比他以前更像人(从进化学角度上看这些论点显然是错误的)。如果一个人不存在,则实体便具有相反的否定意义。当我们考察某一事物的时候,如果具有具象的质料,我们必将看到一堆颜色,感触到不同的质地,听到接触发出的声音。如果离开了这些东西,其一定会演变成一个抽象的概念。实体便好像是一个点,所有的非主体的性质汇聚在它上面,构成复杂的堆积物;在一些抽象的概念里,实体的作用更加明显,并近似于亚里士多德的理论,例如思考、运动等一系列词汇,很难说出它们具体指哪些行为,有时不过是为了语言学上的便利而特指一些不可知的类别。然而,提出实体的概念却意义重大,它标志着逻辑学开始对与哲学有关的各学科之间的混乱关系进行关注区分,这是对限定概念范畴上所做的努力,也是学术分类史上的一件大事。
亚里士多德在《工具论·解释篇》中定义了名词和动词,然后对否定、肯定、命题以及句子的意思进行了解释。这是关于判断和命题的一篇学说,它对肯定与否定,真假命题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