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德酒店出事的那天晚上,高菊梅陪着老太太看戏去了。
散戏后,当她和老太太出了剧场,这位细心的女子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头,平素陪老太太看戏,都是张伟接送,可那天晚上,她和老太太来到了张伟平日停车的地方,没见到张伟的小车,一直等到看戏的人都走完了,也没见张伟的车来,高菊梅隐隐觉得出事了。拿出手机给张伟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听。高菊梅拦了一辆出租车和老太太回到了保德。来到楼下,按了好一阵子门铃也不见有人来开门,老太太这才着急了,拿出钥匙开了屋门,进屋这才发现整个一幢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老太太觉得纳闷,叫高菊梅到对楼上李义讲课的地方去看看。
高菊梅惊呆了,会议室里乱七八糟,那些听课的员工们一个个呆呆地愣在那里。高菊梅见状,便问是怎么回事。这一问不要紧,惹得那帮女孩子号陶大哭了起来,凭高菊梅怎么问也问不出话来。高菊梅急了,走到讲台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一下才把这帮只知道哭鼻子的女孩子惊醒了,她们连哭带喊,七嘴八舌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高菊梅,高菊梅听后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没吭声,赶紧下了楼。
焦急不安的老太太见高菊梅面带惊色,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见多识广的老太太压住内心的不安,平静地冲高菊梅说:“小高,出啥事了,看把你慌的。”坐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高菊梅见老太太如此镇静,心里一下踏实了下来,就把她刚才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听完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几下,不一会高菊梅听到话筒里传来了田七的声音,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老太太面无任何表情地听着田七的讲话。从话筒里传出的乱糟糟的声音,高菊梅估计田七在一个公共场合,但听不清田七说话的内容。老太太听完田七的电话,思索了一下对高菊梅说:“小高,你给我拿件外套,目自们到市医院去,张伟在楼下等咱们。”两人刚下楼,张伟的车就到了。张伟紧绷着个脸,打开车门,把老太太扶上了车,关好车门,然后启动车辆,一路上张伟一声不吭。车到医院,张伟和高菊梅扶着老太太直奔抢救室,抢救室的走廊里已经有好几位保德的员工,大家见老太太来了,坐着的主动站了起来给老太太让了个座,高菊梅扶老太太坐了下来。刚坐下,就见几位大夫护士急急忙忙进了抢救室,抢救室门前尽管站满了人,但却没有一点声音,此时高菊梅才感觉到事态发展的严重性了。
老太太刚坐不一会,就见田七陪着********赵振华来了,田七给母亲介绍了一下赵振华,赵振华给老太太说了一大堆客气的话,检讨的话,并表示市委会一定认真处理此事的。
不一会,抢救室的门开了,从里面推出一辆小车,车上躺着一个人,大家一看是李义,此时的李义,面无血色,两目紧闭,处于昏迷状态。高菊梅见状心里不由得一阵酸痛,本想扑了上去,但她还是克制了自己,老太太上前拦住了推车,摸了摸李义的脸,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老太太没有出声,她仔细地看了看李义,问推车的护士:“还有一位呢?”推车举瓶的护士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正在抢救。”
老太太目送着推车远去之后又坐了下来。田七见状,安慰了母亲几句,说罢便冲高菊梅说:“小高,我把母亲交给你了,你赶快把老人家送回去,这几天,你就代我陪着她,医院的事有我。”说罢他冲张伟做了个手势,张伟会意地点了一下头,给高菊梅使了个眼色,两人硬把老太太扶出了医院。高菊梅陪老太太回到保德,让老太上床休息,老太太死活不肯,就这样她陪着老太太一直坐到了第二天早晨。吴芳的死讯老太太是第二天下午才知道的。
从吴芳死到下葬的这段时间里,高菊梅寸步不离地伴随着老太太,由她操心着老太太的休息和吃喝,由于有高菊梅的陪伴和照顾,老太太度过了田七最担心的一段日子;由于有高菊梅的伴陪和照顾,田七才有时间处理事情。因此,田七对高菊梅慢慢地产生了好感,尤其是吴芳突然地离去,有些男人不便出面处理的事,田七也有意无意地叫高菊梅代他去处理一下。
保德命案和吴兹仁自杀事件的发生,在古城市掀起了一场大波,人们说啥的都有,田七和李义一时变成了传奇式的人物。故事是越编越离奇。当故事传到李义那位母老虎妻子的耳朵里时,王含不仅不心疼自己的丈夫,还逢人就讲李义被打是报应、活该。当她听说副市长因为此事自杀了,顿时吓得心惊肉跳,魂飞胆破,这位乡下女人认定田七和李义这回是死定了,她认为吴兹仁是田七和李义逼死的。你一个个体户,一个老师竟敢把一个市长逼死,这不是翻天了吗?她认为早晚要追查此事,一旦追查起来,那还不株连九族吗?王含想到这,她好像觉得自己也被监控起来了。越想越害怕,最后决定,马上和李义离婚,赶快回河北老家以脱离干系。主意拿定,王含连夜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了医院,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了还躺在病床上的李义,逼着李义当时就签名。正巧田七在病房里,王含就像没看见田七似的。李义接过她的那份离婚协议草草地看了遍,冲田七苦笑了一下递给了田七。田七接过协议书大略地看了一下,还给了李义又顺手摸出了一支笔交给李义,平淡地冲李义说了句:“签,同意,注明家产全部给她,存款一分不要。”
李义接过田七递给他的那支笔,遵照田七的意思在那份协议书上工工整整地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了王含,王含拿过协议书仔细地看了一遍后,扭头就走了。第二天她就把办好的离婚证给李义送来,并将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给李义留下了一份。回到家,将屋子的东西变卖一空,取出存款,回了河北老家。
李义住院的那段日子里,尽管高菊梅整天陪着老太太,但在这个女人的心中,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李义,每天她总要偷个空从老太太身边溜出来到医院去看看李义。有天下午老太太一场午觉醒来,睁眼一看,高菊梅半躺在沙发上迷糊着,便顺手拉起一块毛毯给她盖上,这一盖高菊梅醒了。老太太摇了摇头,感慨地说:“小高呀,这么多天可真难为你了。”
“没啥,没啥,老太太您又见外了。”高菊梅笑着说。
“小高,”老太太神情严肃地问她,“这么多天,你没到医院去看看李义?”
听老太太这么一问,高菊梅的脸一下子红了。老太太又说:“现在没啥事,你到医院去看看他吧。”说到这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这娃娃命太苦了。”
高菊梅打了个的士去了医院。特护病房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围了一条大纱巾的高菊梅轻轻地来到了李义的病房前,心虚地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这才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户向里望了一眼。病床上没有人,人到哪去了呢?高菊梅正在纳闷,突然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高菊梅先是一惊,当她打算册开搂抱她腰肢的那双手时,她突然觉得搂抱她的那双手是那么滚烫和熟悉。高菊梅急忙推开了屋门,带着那人进了病房,头也没回说:“别乱来,你就不怕叫人看见。”
李义在松手之前,乘机亲了高菊梅一口。高菊梅发现今天的李义一改往常那种萎靡不振,高菊梅用手指在他的面颊上指了一下说:“你可真是色胆包天,竟敢在光天化之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
李义没有吭声,嬉皮笑脸地冲着高菊梅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高菊梅觉得奇怪,以为李义的神经出什么问题了,又追问:“说,遇到什么高兴事了,看把你喜的。”
李义还是没有吭声,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大信封,又从信封里掏出了一叠东西递给了高菊梅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高菊梅打开一看,原来是李义妻子给李义送来的离婚证和那份双方签名盖章的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