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将军的儿子王民大学毕业后,被学校保送到国外去留学,从国外回来后,北京有几家部委要留他,都被他谢绝了。
他尊重父亲的意见,下了基层,就这样,王民从车间主任到厂长,县长,市长,专员,********。
王民出任地委书记那年,市场经济刚刚起步,他去的那个地区,在中国称得上是一个极为贫困的地区,工作开展难度很大。此时的田七正在国外做生意。王民上任不久,田七从国外回来,听到王民调到了西北,决定去看看他这位老哥。
田七这一趟,会给当地委书记的王民帮了一个出奇的大忙,这是先前这哥俩谁也没有料到的。
田七和张伟是开车去看王民的。从家出发,用了一天的时间到了省城,到了才知道省城到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还得半天时间。田七买了份地图和张伟商量了一下,决定在省城住上一晚,第二天一早,早早上路。
大西北的秋天,天高气爽,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走了近三个小时,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光秃秃的土山,看看路标,田七知道,他们已经进人了王民管辖的地界了。小车沿山爬行,公路倒是修得不错。车到山顶,向四处一看,眼底下除了光秃秃的大山,再就是被洪水冲刷成的一条条让人望而头晕目眩的大沟。车沿着壕沟,顺着山边的公路行驶着,好半天不见一个行人,给人一种荒凉、凄冷的感觉。偶然有辆车擦肩而过。小车就在这山沟里跑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王民任职的所在地。
县城依山而建,一条东西大街,沿街楼堂馆所盖了不少,可街上的行人却寥寥无几。人们打扮修饰的悬殊也太大了,风流的年轻人一个个打扮得近似电视里的港仔、港妮,那此土的叫人一看便知是山民。大概庄稼已经人场的缘故吧,街头的行人一个个都是那么的悠闲,整个县城也显得特别的宁静。
车到地委招待所,他俩墓了一个套房。当服务员为田七打开房门时,田七不由得暗吃了一惊,他没料到在如此贫困的地方,在一个地委的招待所里,竟会有如此豪华的房间。田七坐下后,向进来送水的服务员问道:“小姐,向你打听个人。”
谁知服务员像是没有听到问话似的,田七又喊了一声:“小姐!”谁料服务员脸色变了,将手中的暖水瓶重重地向桌子上一放,满脸不高兴地顶撞了他一句:“裱子才是小姐呢!”
田七一下子明白了,忙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你们这里的风俗习惯,不知者不为罪吧,我向你道歉。”
服务员听他这么一讲,反倒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问他:“你不是本地人吧?”
田七点了点头。
“您从哪来?”
“天津。”
“来出差,还是路过?”
“来看一个人。”
服务员刚才看到田七坐的是一辆奔驰小车,知道面前这位客人,不是大官,便是富商,又主动地问了一句:“你来看谁?”
“我表哥,王民。”
“王民,是不是新来的地委王书记?”服务员惊讶地望着田七,田七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刚从这里走,你没碰上?”服务员又说,“要不,我现在给你去追,还来得及。”
田七看出这女子是一位热心肠,冲她笑了笑,谢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不用了,你看我这一路风尘,土头土脑,等我收拾一下再说。”
“我还是先给你打个招呼,你不知道,王书记三天两头向下跑,一走就是好几天。”服务员提醒了田七。
“那就谢谢您了,姑娘。”田七感激地望了这姑娘一眼,“你有他的电话?”
“我爱人是他的秘书。”
“哦?”田七明白了。
王民的秘书等王民一进办公室,立马将田七到来的消息告诉了他,王民一听高兴极了。他的第六感觉告诉他,田七这次来看他,肯定能给他带来好运气。他认为田七是个福星,田七自从随父亲下海做生意以来,一直是一帆风顺。因此,他想让田七在这块地盘上走走看看,为这块地区走出贫困出出点子。他吩咐秘书在县城最好的餐厅为他准备一桌饭,并拟了一个请客的名单,最后叫秘书安排一下,让田七休息一会儿,晚上六点钟为田七接风洗尘。
对官场上的这一套,田七已经是很熟了,心想他的这位大哥不知要给他摆个什么谱。六点不到秘书来接田七,田七带着张伟随着秘书上了车。车在县城一个很不起眼的饭店前停了下来,门里的服务员像是认识这辆车似的,车刚停便从门里面出来两位俏丽的女子,为田七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田七进去一看,一间宽大明亮的雅座里只摆了一张餐桌,而且已经坐满了客人,王民身边空着一个位子。田七一看便知,空位是主座,而王民坐的位子是主陪。一般热流涌了上来,他也不顾什么官场、商场的礼节了,急走到王民面前,紧紧地抱住了王民,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深情地喊了一声:“哥。”
官场多年的王民,搂住田七宽大的身躯,拍了拍他的后背,深情而又幽默地说了一句:“怎么,国外呆久了,在这土山沟也摆起你的洋作派了。”
一句话屋子里的人全都笑了,田七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抹了一把泪水,向在座的人拱起双手,行了一个大礼笑了笑说:“对不起,对不起,诸位领导,失态了,失态了。让大家见笑了。”
主宾客气一番,王民又把在座的客人一一给田七作了介绍,坐了下来,王民端起了酒杯,起身向在座的众人说:“诸位,我表弟刚从国外回来,听说我被组织上派到此处就职,特意千里迢迢来看我。今天,我私人请客,在此,我以个人的名义,先和我表弟喝一杯。”王民说罢和田七碰了一杯,这两人喝完后,王民又端起服务员为他斟好的酒杯,望着田七平静地向在座的人说:“诸位,田老板的父亲在战争年代为我们党的事业作过贡献,后因躲避军阀的追杀,逃往国外。改革开放后,为振兴中华,携带资金回国,为家乡做了不少好事。今天,我想我的这位表弟来到我们这个贫痔地区,也许会给我们的经济发展带来点生机,我希望他有收获,我们有效益。来,诸位,我们大家敬他一杯。”
王民的这一番话是田七没有料到的,他望着一个个举着酒杯向他敬酒的官员,一时不知所措,但此时的田七已经不是当初修自行车的田七了,他忙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冲大家一笑又望了望王民,思索了一下说:“诸位领导,这酒我喝,但大家也不要把我哥的话过于当真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诸位领导义不容辞的责任。既然大家都是我哥的朋友、同事,我给我哥和诸位帮忙、效力,也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我谢谢诸位领导对我的抬举,来,干杯!”田七说罢望了王民一看,一口将杯中的酒干了。在座的人见田七如此痛快,便你一杯,我一杯地敬了起来,不一会儿,乘了一天车的田七,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
待田七酒醒后,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醒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昨天晚上的宴会,王民的话,他的话。田七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这才下了床。洗了把脸,打算到街上转转。从屋子出来,刚到大厅就看见昨天接他的那个小秘书,小秘书告诉他,王民今天要到下面一个县里去工作,两天后才能回来,叫他留下来陪陪田七。田七一听便随口问小秘书今天哪里有集市,他想到集上看一看。小秘书算了一下日子,告诉他今天有一个叫关桥乡的镇子是集,并主动地向他介绍了有关关桥乡的一些情况。
车出县城,上了一座小土山,在山顶上,向下一看,从各个山沟里延伸出来的一条条小路,都接搭在他们行走的这条公路上了。公路上手扶拖拉机、三轮蹦蹦、摩托车、毛驴车、自行车形成了一条长龙都向一个方向奔去。各种车上都装满了一麻袋一麻袋的农产品,货物上还猴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人们互相打招呼,开玩笑,谈论着他们听到或看到的最新消息。
关桥街是关桥乡的政府所在地,一条小街约有五六里长,他们赶到镇上时,小街上已经涌满了四面八方前来赶集的人群,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加上街道两旁大大小小的商店把自己店里的货搬到店门外,使得原来就不太宽畅的一条小街越发显得窄狭了。店铺里时不时传出一吃喝声,录音机放出来削价让利的叫卖声,人群中互相高呼大叫的问候寒暄声,再加上来来往往过路大车、小车、拖拉机、手扶的催促让道的喇叭声在这小镇上空形成了一股气势磅礴的交响乐。
田七的小车像蜗牛似的爬过小街,秘书叫张伟把车开到乡政府大院,进了乡政府大院。大院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一排排办公室的屋门都紧紧地关着,小秘书挨门看了个遍,也没有推开一间屋门,不由得火冒三丈。站在院子里大叫了起来,他这一嗓子还真管用,从伙房出来了一位老头。老头显然认识小秘书,用围在腰上的围布擦了擦手冲他笑了笑说:“孕子,你来了。”
小秘书不在意地问:“大爷,你们的人呢?”
“到集上去了。”
“去干啥?”
“干啥?”老汉眼睛一眯说,“上街宣传计划生育去了。”
老汉说罢又自言自语地说:“催粮要款,刮宫流产,你这个当秘书的咋能不知道呢?尕子,你找谁?我去给你找去。”
小秘书见状忙说:“大爷,你别忙了,不找谁,我是陪这位领导到集上看看,你老人家给我们看着点车,别叫娃娃乱涂乱摸就行了。”
“那行,那行。”老汉满口答应了。
出了乡政府的大院,小秘书问田七想到哪看看。田七连想都没想,脱口说:“农贸市场,看看农副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