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古城地下党组织由于叛徒的出卖,遭到了军阀马匪的严重破坏,古城里大批共产党人被抓捕屠杀,瞬时间古城市里腥风血雨,整个古城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下,古城市党的组织一度处于瘫痪状态。延安决定派王胜同志潜人古城市,匕是要摸清古城市地下党组织被破坏的原因,二是联络失去联系的同志,重新恢复古城地下党组织。
王胜在此之前,多次来过古城,对古城的地理环境比较熟悉,古城市里的熟人很多,其中就有田七的亲父亲仁老板,在此之前还多次通过仁老板给边区进过大量的紧缺物资。
王胜潜人古城正值夏末秋初之时,这天王胜到古城邮局去找一个失去联系的同志,进去一打听,才知该同志已被马匪抓进了大牢。王胜一听,忙从邮局退了出来,此时他的行踪已经被古城国民党侦缉队的特务们盯上了。为了摆脱特务的跟踪,王胜从邮局出来,先来到了羊肉街口,从羊肉街口又跑到古城最繁华的新华街,从新华街又转到柳树巷,可就是摆脱不了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钉子,情急之下,想起了田七的父亲仁老板。加快了步伐,趁特务们一时没注意,闪进了田七父母的大院里。
当时田七父母还没有田七。因为王胜来过他家几次,田七的母亲认识王胜,知道王胜是自己先生的朋友,也多少了解一些王胜的身份。这天下午仁老板带人外出验货,大院里就剩下田七母亲一个人。田七母亲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见从大街上撞进来一个人,只见此人神色惊慌,仔细一看是她丈夫的朋友,三边常来的王老板,心里过意了一下,便向他招了招手。王胜急步来到她的面前,见特务没有进来,便急促地告诉她,说侦缉队的特务在盯他的梢,他想躲一躲。田七的母亲一听,二话没说,给王胜使了个眼色便带着王胜进了他们两口子的卧室。
进了屋,田七母亲顺手拉开了炕上的被子,让王胜脱鞋上炕躺下,用被子把他从头到脚捂了起来,然后又把他的鞋放进了鞋柜,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田七父亲平时穿的拖鞋放在炕下,一切收拾停当后,这才出了屋。一出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几个侦缉队的特务挨门挨窗地向每间屋子里张望。田七母亲故意咳了一声,然后大声地问:“几位老总,找谁呀?”
这帮侦缉队的特务,都认识田七的母亲,也知道这家老板的根底,便冲田七的母亲一笑,说:“老板娘,老板在家吗?”
田七母亲冲他们淡淡一笑:“在,昨晚上凉着了,这不刚躺在炕上捂着被子发汗呢。几位找我家掌柜的有事?”田七母亲故意高声地问。
“不,不,不找老板,”一个特务忙应声说,“老板娘,见有生人进来吗?”
“没有,今天这大院就我和先生两个人,其他的人都下乡看货去了。”田七母亲平静地应付着这帮家伙。
这帮家伙不甘心地在院子转了几圈,见各屋屋子门都锁,院子里静悄悄的,房檐上还有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一个特务来到田七母亲的卧室门前,探头向屋子里看了一眼,见炕上躺着一个人,身上捂着一床棉被,再看看炕下放着一双仁老板平日穿的拖鞋。
田七母亲见那特务死盯着炕上,就故意说:“各位老总,是不是要我把掌柜的叫醒?他可是刚刚吃了药躺下,大夫说要叫他发发汗,这不汗刚出来。”那特务听田七母亲这么一说,急忙从卧室里退出来,嘴里不停地说:“不敢,不敢,让老板发汗,让老板休息。”说着向另外几位招招手,便出了大院。
等特务们走远了,田七的母亲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刚才发生的一切,捂在被子里的王胜听得一清二楚。田七母亲从外面回来后,王胜从炕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田七母亲的手百感交集地说:“大嫂,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说罢穿鞋要走,被田七母亲拦住了。田七母亲冲王胜说:“现在你哪也不能走,满街到处都是抓你的特务,你现在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怎么办?”王胜一时没有了主意。
“咱们掌柜的晚上就回来,等到他回来,让他想办法送你出城。现在你就躲在这院里,他们是不敢轻易动我的。”田七母亲很自信地说。
王胜在田七家一直呆到仁老板晚上天黑回来。仁老板听王胜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后,兴奋地冲田七母亲说:“好一位精明果敢的巾帼丈夫。”
第二天,仁老板让人套好大车,说是要到乡下去收甘草,让王胜混在他的伙计当中,出了城,仁老板一直把他送到黄河渡口,望着王胜过了黄河,这才赶着大车返回了古城。
王胜返回根据地后,将此次到古城的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向组织上进行了汇报,还特意把田七母亲掩护他脱险的过程讲得非常详细,他非常佩服田七母亲当时的临危不乱。此后王胜就再也没有机会来过古城,抗战结束后他随军南下,新中国成立后,又带部队人朝,直到板门店协议签订后才返回中国。回国不久,又被派往A国当大使。多年来,王胜一直怀念着这段友谊,想念着这位救他性命的大嫂。新中国成立后,他多次托人打听田七父母的下落,打探到的消息说是田七父亲在古城的字号是八路军的兵站,被国民党破坏了,仁老板两口子均被抓进了大牢,死在大牢里了。王胜得知此消息后,一声长叹,自此以后,再没深追此事。
田七的母亲确认此人是王胜无疑后,决定只身一人前往北京,去找这位当初她掩护过的地下党。当晚她就买了一张上北京的车票,怀揣了几张饼子登上了东去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