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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她想起了另一条飞鱼,那是她少女时代记忆中最美好的感觉,那****翩翩向她游来,有清流相伴,有迷蒙的月色相伴。有他忧郁而青春的眼神相伴。在很长的岁月里,那一段记忆有着梦一般的迷人色彩,是这种梦一般的色彩支持着她,走过那段青涩的岁月。这就是所谓的痴情吧,为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恋。

夕阳撒满蔚蓝色的海面时,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他们赤足走在黄金海岸上,踏着夕阳手挽手就这样一直走到他们居住的小旅店。

若菱洗了一个热水澡,感到全身既劳累又舒服。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同样可以眺望大海,此时的海就像一个安静而害羞的孩子,遥远而迷茫,让若菱想起心中的那个人来。

有人在敲门。若菱轻轻的开门,似乎带着某种惊喜,江水蔚蓝笑盈盈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瞬间她竟有些小小的失落,可是她的失落很快就荡然无存,她被一种愉悦占据着心灵的空间。

他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一株凤尾草。

你不喜欢送花吗?若菱问她。

是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花,而喜欢草。他说。

你怎么知道的。若菱问道。

你难道忘了我是学心理学的吗?他洋洋得意的说。

心理学家有特异功能吗?那岂不是很可怕。若菱做了一个很吃惊的表情。

他笑了。“其实心理学家就是普通人,而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猜透一个人的心思。”若菱回味着她刚才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可是有一个人,在遥远的地方的那个人,她多想了解他,走入她的世界。

“你知道凤尾草的花语是什么吗?”他歪着头问。

“不知道。”若菱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热情”。

“是吗?那么说它是不适合我的了。”

为什么不适合你?我觉得很适合送给你。

为什么适合我?若菱其实很喜欢和他抬杠,尽管每一次她都会是失败者。

热情有很多种类的。

那我是属于哪一种?

我觉得你是冷静中蕴含着炽热的情。你是外冷内热的人,暖水瓶式的人物。而是你并不愿意承认,你并不喜欢暖水瓶式的人。他盯着她美丽的眉目在阅读。

若菱的所有心思好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阅读她的感觉像什么,她像季风,季风一般的人情,冷暖交替别有风情。

她当然知道凤尾草的花语。她还知道铁角凤尾草是一种具备特殊迷惑力的植物,很久很久以前,铁角凤尾草就被当做迷恋药来使用,只要把根茎的汁液让意中人喝下,就可以抓住对方的心。一旦陷入情网便爱得死去活来不可自拔。如果是两人相爱,当然不成问题。但要是单相思,痛苦是他人的一倍。

她不知道他给她下的是一剂什么药,她只知道和他在一起有一种依靠感。而这种感觉是她和沙小可在一起所没有的。她和他在一起会很快乐,虽然并不是酣畅淋漓的快乐,却是清风习习悠然有趣。而她和沙小可在一起会感到一中隐隐的心痛,而那种心痛的感觉却式浪漫自由的。

痛并快乐着!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流行这句话了。

傍晚的最后一束微光射入窗帘中。

他的手扶着她的双肩,有一种很有弹性的力量,偶尔肌肤间的接触有一种舒适感,若有若无的触及,他是一个很会把握尺度的人。

其实他只不过是一个旅游伴侣而已,她对他是如此快的熟悉,又是如此强烈的陌生。不知何时窗外传来一曲熟悉的旋律,可是若菱却突然无法记起她的名字。

绿袖子。他说。这是我中学时常唱的歌。

你现在听起来有不一样的感觉吗?若菱问。

当然,那时听是一种浪漫。现在听是回忆和感伤。他的眼里流出一种无限的怅惘。他们一起在歌声里回忆,仿佛又一起在歌声里成长。

她沉沉地睡去,在歌声的翅翼的庇护下,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许多的老朋友欢聚,她在不停地找,可是就是找不到她要找的那个人,她到处看,到处打听,可是自己最后却疑惑:她要寻找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她有些欲哭无泪,她感到有些无助!她醒来,屋子里似乎有淡淡的烟草的香味,这是一种有些陌生的味道。那是一个成熟男人身上的特有的味道,如此的嚣张,让空气充满了感性。

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姿很绅士。

她突然觉得空气很凉。她感到很孤单,这种孤单好像伴随她很久,就好像是与生俱来。•;其实想一想其实她从小就生活在幸福与快乐中,她的家庭虽然有些平淡,但是却是一种真实与简单的快乐。她不知道父母是否恩爱,也不知道他们年轻时曾经历怎样的相恋,只知道他们那是的岁月很简单,很天真,也许那就是所谓的清纯年代,锁在发黄的照片里的青春年代。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生活在父母年轻的那个时代,她知道即使回到那个年代,烦恼也同样不会少,可是爱就爱了,痛就痛了,那会是一种很干脆的感觉。可是就在当下,在这样一个异乡的路上,在旅途中,她竟然迷惑了,她身在何方,她究竟爱的是谁?她为什么爱他,他爱不爱她,爱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每次她看到江水蔚蓝,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是相识多年的故交。她曾经怀疑自己竟是如此的胆大,和这样一个陌生的男子踏上同一条道路,她自认为自己从小就是胆小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矛盾!

矛盾的综合体,她想起谁曾经这样评价过她。她和沙小可其实都是矛盾的综合体。沙小可就像一个影子在她的身体里挥之不去。

你无法得到的那个人就是你最强烈的渴望,你会为他而生,为他而放弃所有,也许这就是你今生的意义,你是自私的,没有原则的自私。若菱深深地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她想得到的远在天涯,她没有没有想到的人却近在咫尺,人生真的是奇妙的东西。这样平淡的日子却像剧中的情节,而有些情节是那样的朴素却永远不会老去。

她走到窗前,星光朦胧美好,远处黑暗中传来海的潮汐声。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她脑袋里很自然地冒出这句名句来。她总认为古人的情商很高,因为通讯的不发达,交通的阻隔,会让他们常有悲苦,多愁深感,所以中国的古典诗词是多么的有韵味。可是如今网络让地球变成一个小小的村落,人们不会再为遥远而叹息,可是真爱却如此的难求。

她感到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注释着她,回过头去,果然江水微蓝醒了。

你梦游回来了。

他用有神的眼睛审视着她。江水微蓝好像有一种职业习惯,太过锐利的眼神,洞悉一切的力量。她感到有些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他那样的眼神,无法接受他那种拨开别人一层层的外壳让你的内心暴晒在他的目光中的处境。

送你一句话,难得糊涂。若菱说。

可是说这种话的人却是在异常清醒过后,而你在梦游。

她别开眼去,没有再回答什么。

他也走到窗前,低头俯视眼前这个女子长长的睫毛。

她突然觉得很烦躁。

请你出去!

她声音不大却充满力度与愤怒。她不喜欢他像影子一样托在他的身后。他究竟要做什么。堂堂一个大男人却给女人做出租旅伴,竟然在她的房间里睡着,竟然用他那高高在上的神秘眼光贪婪地吮吸一个弱女子的心事。多么可怕的事情,多么可怕的旅途。

空气仿佛静止了很久,连潮汐声好像也变了腔调。她看见他眼里的那束光,在汹涌奔腾,然后逐渐平息暗淡,那种瞬间的黯然让人心生无限感伤。就像你亲眼看到一片充满生机的新叶在秋风中逐渐枯萎凋零,若菱的心开始软了下来。

他点燃了香烟,屋子里充满了浓浓的气息,一种香气,男人香。若菱从来没有想到原来烟草味是世界上最具诱惑的味道。她在等待他开口说话,可是他一直在平静地吸着烟,一切喧嚣在他的悠闲中不经意地流走。

他的态度让她无所适从,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他的平静悠然让他显得骄傲而有尊严。她知道他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她的话语像一把利剑刺伤了一个男人的自尊。想一想若菱把他究竟看做是什么人呢?若菱是雇主就可以这样对待他吗?

当他平静地抽完最后一只烟,他走了,直到走出这个房间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室内烟气缭绕,若菱看着它们一丝一丝地消失,眼睛润湿了。她真的想嚎啕大哭一场,她需要释放,曾经她把自己捆绑得那样的紧。

她是一个抓不住爱的人。

清早,若菱去餐厅就餐。可能是时间太早,餐厅不似往日热闹。透过餐厅高大的玻璃窗,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窗子外面是网球场,绿色的场地让人的眼睛感到轻松。她看见江水微蓝穿着雪白的T恤正在挥汗如雨地挥拍,而他的球友是一位摩登女郎。她知道她是住在她楼下的女士。这么早起来打网球,看来两个人已经混得很熟络了。江水微蓝很用力地击球,球速有些快,那女士总是接不住他的球,这种比赛看起来很别扭。

若菱看着那飞来飞去的黄色小球,她觉得个个都仿佛带着气愤砸向玻璃窗,砸向自己。是的,她看得出来江水微蓝在发泄情绪,只是他似乎找错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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